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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自然是有些不忍看着池凤卿这样的人,最后落入那样的两难境地,却是更担心她到了举刀饮血、手刃仇人那日,剜的却是她自己的心。
一阵冷风拂面,眼见丹影拐过回廊,没了踪影,蓝翎拢了拢衣襟,也直起了腰身,转步离开。树干经这重力一引,颤巍巍落下固守的几片枯叶。花园里的残菊叫这寒风一扑,那一团和美也丝丝剥离,如烟吹散。蓝翎微微滞步,又是一叹。
东风常使春情薄,总叫离恨苦;有心何必作冬寒,也把北风误。
这二人间对话的一幕,池凤卿自是看不见也听不到的,他正应邀去往揽镜台上赴约。
鹏城中多水,同月亮河经纬交错的另一条主河道谓之日照河,河流的东端蜿蜒分出一股细流,成就了一方不大不小的湖泊,名曰连瑶,取的是接引天上瑶池之意。湖水碧波如镜,冬日结了冰后更是光亮可鉴。湖畔有一玲珑小山,是欣赏湖景的绝佳之处,一座飞檐朱楼正就着山势落在微微探向湖面的一处崖上。人于楼上面湖而立,便如揽镜自照,故而此处称为揽镜台。
揽镜台上除了可观连瑶湖景,还有大片的针叶林。露重霜降的寒冷天气,有缘可见一挂一挂似雪非雪、似冰非冰的结晶悬于枝头,犹如天工雕镂的冰晶之花。再裹着那树影朦胧透出绿意,恰如刚刚开采出的巨型翡翠惊现于世,甚是奇妙一景。倘若赶上下雪时候,风剪飞絮,羽绒织锦,自然又可得另一番风情。草木凋零,无花可赏时,来此邀约小聚,实在是明智之举。
冬日里,池凤卿等人也喜欢到这里来把酒言欢,适逢立冬这天,更是巧立名目,说是温酒解寒气,怡情迎暖冬,美其名曰迎冬酒会。今儿正是立冬日,早几天前便接了帖子,此时如约而至。
来往揽镜台接送客人的小舟在连瑶湖上悠然前行,划出两道水翅漾开,隐约可见薄薄的冰渣碎裂成花,然后荡进涟漪中化为碧泓一滴。不过一炷香的工夫,舟子便将人送到了揽镜台下的石阶前。尚未弃舟登岸,池凤卿便见楚南明正在楼上的窗前同自己挥手打招呼,还比划着催促他快些。池凤卿回了个礼,招招手便立即举步登阶。刚走了几步,便听楼上丝弦乐起,伴着女子的歌声飘然而至。池凤卿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那两个爱热闹的,定是又寻了歌乐舞姬来增添气氛了。
上了楼,入内一瞧,哪里是什么歌乐舞姬!竟是有人带了女眷前来。今儿来赴这迎冬酒会的也不止他们常聚一处的几人,又另来了几位公子、少爷。众人见他来了,赶紧地弃杯丢盏,纷纷上前施礼。
“殿下,怎的拖到此刻才来?我们酒都喝了约莫两轮了。”楚南明碍于外人在场,不好如同平日私下里似地直呼名讳,语气却是一时尚未调整过来。
池固伦将一杯已经斟好的酒递上,笑道:“先喝一杯暖暖胃,然后再罚领三杯。稍后等大家兴致高了,取了笔墨,另罚上几篇诗赋文章来。”然后借着接送的动作,对池凤卿耳语道,“他们自己寻了来的,没一个是我们请的。大家平日随性惯了,你自己注意着些,莫教谁无心嘴快引了不当的话,叫那竖着耳朵的捉了去。”
“嗯,我知道了。”池凤卿接过酒盏对众人微微示意,仰脖满饮后亮了亮杯底,上首撩袍坐下。
坐下不多时,门外又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然后过来行礼问安,顺理成章地加入酒会。
池固伦提醒池凤卿时,楚南明离得近,自然疑心他是暗指那嘴快之人是自己,早寻了由头同他一旁斗嘴去了。罗启浩和裴永炎素来比别的几人话少些,见了外人掺和,心中感到不快,越发地显得沉闷,只顾着端杯浅酌。张义山和陈思瀚只好担起挡驾之责,为池凤卿应酬那些貌似今儿个格外热情的不速之客,但是言辞间却不掩被扰的无奈,频频流露敷衍之色。
池凤卿今日这场合也不能和几人称兄道弟,上首直着腰身端坐着,顾着皇家礼仪,尽职地扮着他十一殿下的角色。间或举杯碰碰唇,偶尔应答一两句场面话。脸上虽仍挂着同平日一般无二的儒雅浅笑,心内却将那弯弯的唇角彻底倒了个个儿。
人比往日多,酒却不如往日喝得畅快,反倒少了几分热闹。包括擅于插科打诨的楚南明在内,几人都是兴趣缺缺,心内皆是厌嫌不请自来的一众。看看到场的女眷,只暗自庆幸让人头疼的裴小婉今儿不曾前来搅局。略一转念,又觉这一众比之裴小婉更让人扫兴许多。来人间也有擅于酬酢之人,几次寻了话题欲要挑起气氛,却始终不得要领,没法将酒会推向高潮,便也渐渐失了兴致。这会说话的一冷场,尴尬立显。
不过一个时辰不到,一众人终于倍感无趣,先后起身告辞。留了几个交情不深,但也偶有往来的稍稍多呆了片刻。气氛虽有缓和,到底还是不太热切,便也先后作别。最后离开的是高家二公子,起身告辞前对妹妹问道:“思琦,你是现在和我一起回去,还是等会儿和楚妹妹同行?”
高思琦听得他这问话的方式,当即心领神会,也不按礼征求楚南明的意见,便径自朝她哥哥回道:“和楚楚一起出来的,自然是要同她一起回去才好。哥哥先行吧,稍后我坐楚家的马车回去也是顺道的。”
楚南明起先见了熟人,只当是众人都喜欢这连瑶湖上的景致,果然偶遇。还因为来了几位小姐,觉得有助于调节气氛,高兴了一阵。后来见接二连三来了那么些莫名其妙的人,并听了池固伦提醒池凤卿的一语,他便烦了。再见有人是故意带了姊妹借口说是同胞共游,然后有心寻踪而至的,更是心内讥诮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