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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眉见状嗤讽而笑,陪着他耍了几回花枪后,手腕一翻,枪头折转,金鞭立时首尾相衔,化作乾坤圈,连敲带打地去扣对方银枪。而那脚下,居然走出了放翁的笔阵八势其形几分。
对方随机应变,也将寒星索折了几折,使得银枪变成锥刺,一边去挑金环,一边近身欺来,挥掌而出。鬼眉腰肢一拧,避开掌击后,重将金鞭放出一截,化作金剑,行止中又隐隐可见居原、斩风等人的招式。接着,又学出了昭岚疆场对阵的挥剑模样,几招过后,居然长鞭尽出,舞出了雷阻那招群星坠海。变化来去,唬得对方应接不暇,心中还自得道,论花招,本姑娘多的是,以前不过是没有哥哥那等吓死人的内力罢了!
最后,用了从阿木那里学来的拂花掠叶,朝雷阻笑道:“忘了告诉你了,本姑娘最大的能耐,那是现学现卖!给你的嘛,其实仍是一道菜,谓之百家乱炖!”语毕,金鞭脱手,自成万岁枯藤横空游走,而她自身,则是握拳挥掌,连击而出。待到逼至近处,突然一个翻身,竟是凝力于足,双脚重重踏向对方胸前。翻转之间,却又突然操起地上弃之不用的破勺子,咚咚两下,打在了那双避之不及的膝盖骨上。
雷阻见她一路变幻不停,便知其下别有居心,见那金鞭脱手而走,料到乃是虚招,自然避开不问,同她对掌而上。又见陡然拳掌换腿,始料未及,收身勉力,只得原地折腰,以期避让的同时去乘隙捉她双足。哪知鬼眉虚招连出,意在骗他原地滞留,手上招式变换根本不入其心。雷阻失察之下,腿部遭创,当即踉跄跌倒。狼狈仆地跪倒前,只想大骂一句“骗子!”。吸了口气意欲再起反击,却是斩风领人杀到,再有一番恶斗。
鬼眉见他到底在自己手上吃了亏,便也不做个人英雄,让位给斩风等人,踱步去了昭岚身边。看看那双藏在龙袍下的脚,动了动唇,到底不曾说什么,只问道:“重又掌控大局了?你外公呢,可曾找到?”
昭岚回道:“除了逆贼,余者不过是为瀚皇容颜所惑,眼下见了朕,自然不会再犯糊涂。至于外公,有人看见闵王被宣诏入宫的,大约就被藏在了宫中某处,已然传令下去命各处搜寻,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那就好。”鬼眉点点头,又说了几句有关四国合体、两边大计行事的话。
过了会儿,瞥见那边众人合力,已然拿下了雷阻,鬼眉便喊道:“押他过来,让我看看同本姑娘打了这么久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待人押至跟前,她便拿了那寒星索在手,在雷阻眼前挑衅般地晃了晃,然后堂而皇之地占为己有,缠在了腰上。接着蹲下身子,在那面上拨弄拨弄,揭下了假面。
鬼眉看见雷阻的真容,不由暗叹,虽比死狐狸不及,却也当数一介美貌男子,而且,眉目之间,隐隐还同玉姐姐像了几分,倒是有些澹台家的模样。料想,当初闵王计划复仇,在昭岚到来之前,恐怕真是属意其人,有心让他担当重任的。暗叹着又再细细瞧了几眼,却是微微起疑。她用鬼门十三针,只识穴位,不懂行医,然而也略略知道一鳞半爪的皮毛常理。眼下雷阻面色暗沉,隐隐泛紫,不像是简单的气血瘀滞,毕竟,方才打斗中并未见他有过运气不畅的模样。而那眼底红线纵贯,瞳光聚散有失常态,更是不合情理。
遂立刻掰过他的脑袋,撩开长发去看脖颈,探手摸了摸筋脉,面色沉凝地对斩风道:“脱了他的衣裳!”
几人自幼追随昭岚,遇上雷阻叛逆之事,虽是心有愤恨,却也难忘旧情。断流挣扎一下,握了握刀柄,对鬼眉道:“姑娘莫要再行折辱之事了,我这就一刀结果了这叛徒为快!”说着,当真举刀就捅。
鬼眉挥手一挡,没好气地喝骂道:“耳朵有毛病吧?!我让你们脱他衣裳,何曾说过要折辱人了?!难道他是大姑娘,脱个衣裳就有失清白了?等你捅死了人,那才真要心有后悔了!”
昭岚等人见她方才举止便起疑惑,闻言不由问道:“究竟怎么了?”
“我疑心他是被人下了蛊。”
断流闻言一怔,当即扔了刀就去扯雷阻的衣裳。
昭岚也是面色一变,欲要上前瞧看,却碍于腿脚不便,只得在龙辇上催促斩风等人:“快,快看看是不是真的?!”
斩风几个正自心绪复杂,有悲有愤,此时听得鬼眉所言,不由心生一丝喜意,犹疑问道:“姑娘懂蛊?”倘若雷阻果真乃是遭人下蛊,那么,此等大逆不道之举,便有可能乃是受人胁迫、甚而是遭人操控所为,即便终究罪责难逃,总也好过有心背叛。
“算不得懂行。”鬼眉道,“自小走南闯北,见闻不少,虽是学识浅薄,倒也样样知道一点。”
待雷阻衣衫褪下后,众人顺着鬼眉的指尖摁压,沿脖间大筋一路往下,翻看了前胸后背,最后在腋下发现了一处异样鼓突。鬼眉扬指封住周围血脉,看看雷阻一时嗤笑、一时满面敌意的模样,也不指望眼下能从他口中套出什么内情来,就对斩风道:“此处离心房不远,若是蛊虫凶恶,不多时便要危及性命。你且速速排查他近期的接触过往,找出祸首为要。龙安殿那里能够压制圣天圣物,必也是此妖人所为。既是通晓异术,定然不是寻常来往,应该不难查找。”
又对断流吩咐道,“你且找人将他先就近抬进屋去安置,再弄些香油、蜂蜜和鸡血来。若是下蛊之人一时难以擒获,说不得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胡乱试上一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蛊虫咬了他的心去。”
几人领命而动。
正要抬着雷阻步入就近一处偏殿,突然有人跑来对昭岚低低回禀了一番,就见他捏拳切齿,沉冷道:“不必宫禁。管他是什么府兵、卫戍,谁要进来,便放他进来,朕且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