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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营养过剩,疯长头发。
都是累赘,虞幸干脆地抓住了后脑的长发,指尖被隐隐约约的黑雾包裹,下一瞬,他抓住的部分就被诅咒腐蚀断裂,只留下有些凌乱的,刚刚到后颈的短发。
截断了之后,虞幸突然觉得脑子轻了不少,长舒一口气,再次向上冲。
他的目的地是地下之城。
有枝条做感应的“触手”,虞幸自然知道地下之城还没有毁灭,顶多是由于力量的流失,开辟出来的小村子彻底被放养,不见天日。
那些信仰着鬼沉树的巫师信徒仍在小村子里游荡,他们体内维系着生存的诅咒是之前的鬼沉树单独分离出来的,如果虞幸不去将诅咒抽离,那巫师们就会永永远远的在这里游荡。
他们会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用吃饭,会意识到自己和人的本质不同,最终,他们会意识到自己就是被他们所警惕和厌恶着的鬼物,逐渐同化,变得再无思想。
也就是几个呼吸之间,虞幸就像海中的一滴水一样,顺利地到达了地下中段的地下之城。
之前喻封沉用来接他而留下来的那个大坑还在,甚至又多了几个坑,可想而知,江孑冷被喻封沉带走的时候体验也不会很好。
虞幸细细的感应了一下,不知距离他上一次来这里已经过去了多久,信徒的数量急剧减少,好像只有十来个了。
而鬼物的力量也变的分散起来,好像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鬼物们对地下之城不再有之前的兴趣,所以也不再源源不断地朝这边拥挤过来。
因此,剩余的巫师信徒竟然奇迹般的“存活”了。
地下之城变成了破破烂烂的黑暗村子,每一颗沉没之阳都失去了色彩。
虞幸站在祭坛边缘,左右看了看。
到底还是要脸的,他直奔接引区,想找件袍子先套上。
找到了之后,他又赤着脚,顺着诅咒的流动,眨眼间便出现在安贝尔·布拉德利的屋子里。
他记得这位圣女屋子里的东西很齐全。
此时此刻,虞幸就像打游戏搜索地图一样,在安贝尔房间里翻找一气,地下之城的秩序是鬼沉树定下的特殊规则所创造出来的,他虽然汲取了鬼沉树的诅咒力量,但没有继承鬼沉树的思维,身为人类也和这种植物的诡异规则有着本质区别,自然无法复制这种创造力。
所以他只能捡之前留下来的东西用。
首先是镜子,他找了半天,只在安贝尔房间的地面上找到了几块镜子碎片。
然后是剪刀。
——学艺术的小少爷的包袱根深蒂固,绝对无法容忍自己顶着从下方一刀切的这种发型上去见人。
他估摸着自己要是真这样出现在队友们面前,赵一酒那个冰山都能给他整笑了——嘲笑。
剪刀肯定有,地下之城的这些巫师信徒因为从心底里认为自己是人,所以他们的行为法则也与人相似,头发会长长,会定时修剪。
没过多久,虞幸就翻出了剪刀,勉为其难对着镜子给自己剪头发。
刘海、鬓角……他尽量按照自己之前的样子去剪,说实在的,其实他也不太想让那些同伴看出他与之前有多么大的不同。
他好歹曾经也是学过雕刻的,空间想象力一绝,休闲头发干是不在话下,等他放下剪刀,看到镜子碎片里的自己,这才满意地松了口气。
谁也不可以嘲笑他,谁也不行!
停顿了三秒,虞幸突然想起一件事。
地下之城没有任何的灯光,是完完全全的黑暗,可是他自打来了这里,却一点也没有不适应。
他在黑暗之中的视力,和站在光下没有什么区别。
这次是彻彻底底的……得到夜视能力了啊。
虞幸好像突然理解了赵一酒站在阴影中的感觉,应该差不多吧,他在诅咒里像海中的水滴,赵一酒在阴影里,或许也是同样的感受。
果然很特别,他上去一定要检查一下对方的厉鬼人格——现在的他应该能打得过那只厉鬼了吧?
有了蔽体的衣服,形象也整理好了,虞幸望了望上方,隐隐有些高兴。
接下来就该去上面看看,没了鬼沉树的力量支撑,死寂岛的副本一定变得一团糟。
如果活动还没有结束,那他还来得及回旅馆,然后被荒诞系统一起带离。
如果结束了,他显然是被系统遗漏了,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回去。
正想着,虞幸耳尖一动,听到了身后压抑着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他压根懒得回头,停在了桌旁,默默地等待着后面的人的接近,他也没有刻意伪装,所以后头的人很快就意识到,已经被他发现了。
“罗伊?”
那人先开口,是个女声。
声音不算耳熟,或者说虞幸死了七次之后,对任何人的声音都不算熟悉了,通通像是隔了几百年才听见过的一样。
“是你吗?”
那女声又问。
虞幸懒懒地应答了一声。
下一秒,破风声势不可挡地出现在他耳旁,然后,一只冰冷的匕首抵在了他脖子上。
虞幸笑了笑,顶着匕首摩擦在皮肤上的触感转过头。
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线,肉眼几乎看不出来,而且很快就彻底消失。
面前的女人是安贝尔。
这种情况下,这女人还能摸黑回到自己的房间,恰好将还没有离开的他堵住,也算是一种强大的直觉了吧。
“罗伊——”从前,安贝尔金发之下的疤痕很是显眼,破坏了美感,可如今,她眼中的死寂和愤恨却比疤痕还要显眼的多。
“你终于回来了。”她说。
虞幸挑挑眉,姿态放松:“这么说起来,你好像知道我离开过。”
安贝尔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又闭上了嘴,将匕首在虞幸脖子前用力抵了抵。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地下之城被木神抛弃了。树巫背叛了我们,神也背叛了我们。”安贝尔眼中闪过不甘,“为什么?”
“还有你,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不恨你,因为伱强大到让我没有资格去恨。”
安贝尔咬着嘴唇:“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来这里,破坏我们拥有的一切,为什么毁掉了神对我们的眷顾,然后又要拍拍屁股离开。”
“我们做错了什么?而你又……又要去哪里?”
这些问题,大概隐含着安贝尔很多很多心路历程。
虞幸却只是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指,轻而易举地将架在脖子上的刀刃挪开。
“话不是这么说的。”他望着地下之城的圣母,轻声笑道,“本来就是一场错误,哪里来的背叛。”
“你们,这些信徒,早就已经是死人了,你们犯下过的罪恶,难道还配不上这个结局吗?”
安贝尔目光颤了颤,虞幸只带着从容,以及冷漠,露出虚假的微笑,一点一点机会安贝尔仅剩的遮羞布:“我甚至还觉得,你们的消失太过轻而易举了。现在你来找我,是想试试更严重的惩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