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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了。
“这王彦着实可恶,大人,末将愿带一支精骑,先烧了河间城外的码头。”亲兵统领,耶律铁哥怒道。
“不着急这一时。”耶律大石望着河间城,两条宽阔的河水流过它的南北两面,河面上还漂浮着冰棱,“河间乃是雄城,纵然我们有巨炮轰击,若是守军拼命死守,短短时日也难攻克,兵法所谓围三阙一,开一面,便将这码头留着吧。”
此番辽国南京道精兵猛将倾巢而出,仅仅在河间城下的便有三万精锐骑兵,加上打草谷和掠取百姓的随从,共五万余骑,这些骑兵大部分都不在黄河河岔的大营中,而是以千人队为单位,散布周围更加广阔的地面。
每个契丹骑兵的骑兵和随从都抓了两三个河北百姓,强迫这些百姓去寻找草料和粮食。到了晚间,契丹人的营帐和篝火铺天盖地,同天上的星星一样。与此同时,不断有从北面而来的人马汇集到这里,契丹人忙忙碌碌所修筑的营盘,到了晚上竟然有大半都是空空的漆黑一团。
夜气寒冷,王彦仍然带着众亲随巡视城墙守御,他自从担任锦檐府统制官以来,收服过许多贼寇盗匪,但在辽国大军压境下领兵守城还是头一次,当初他出头力谏都部署童贯退守河间,童贯也顺势将守城的重任交托到他的身上。
诸将慑于锦檐府的厉害,虽然不敢抗命,但总有些暗暗笑话的意思,王彦不得不强打精神,凡事亲力亲为,赵行德为他所累,二十几天下来,人也黑瘦了一圈,到像个从军多年的书吏样子。
来到城墙背后一处藏兵洞里,只见火光明灭,似是军卒在向火取暖。因为军卒值夜常常有打瞌睡的,王彦等人也悄悄走近,却听得藏兵洞中有人说话声,王彦心中奇怪,便招呼赵行德等放低足音,静听这些军卒在谈些什么。
却听一声音缓缓道:“前唐永泰年间,扬州孝感寺里有个姓王的书生,这书生滥酒,就像今天这般寒冷的晚上,醉成一滩烂泥似的,踹开门便往床上一倒,那手还垂在地上,那浑家担心他受了风寒,掀开热被窝,刚想将书生的手拉上来,一拉拉不动,再拉也不动,探头去,突然到黑暗中一只干枯的大手,紧紧抓着住书生生的胳膊,猛地往地里拉去。”这人似是个粗促狭鬼,这寒夜里讲这等吓人的故事,语调中似乎都带着森森的鬼气,到关键时突然大声,着实吓人一跳。
“那妇人力气弱小,吃不住劲儿,让那书生的身体竟被巨手拉得陷入地里。可把那浑家吓坏了,叫来奴婢,一起扯住书生的的大腿,不让他沉到地下,但却敌不过那枯骨的力气,最后书生就这么消失地缝里了。那妇人失了丈夫,又哭又闹,召集全家人搬开床铺,向下挖掘二丈多深,才挖出死人骨头一具,样子已有数百年了。但是那姓王的书生,却再也没有找到。”时值寒风呼啸,众人思量,过了那晚上,一个大活人便这么被鬼怪给拽入了地府,不禁脖子后面都有些凉飕飕的。
便有军卒道:“苏文郁,让你讲故事醒瞌睡,可别总是讲这些鬼鬼怪怪的事情,这瞌睡是醒了,可叫人还能再睡得着了么?”众人一起大笑,嘲骂适才那军卒胆子小。
赵行德没想到这伙军卒居然因为长夜漫漫,聚在藏兵洞里听鬼故事,想起往事,不由得会心一笑。这时王彦眉头也略微舒张,轻轻咳嗽一声,带领众军迈步入内,八个值夜的军卒一见王司马巡夜,纷纷起身向他行礼。
“刚才是谁在说话?”王彦环顾周围,都是年轻的军卒,大都身形魁梧,服色却和普通河北军卒不同。“末将苏文郁,请王司马恕罪!”中间一个低头秉道。
王彦上下打量,眼光落到他腰间的一块牌子上面,忽然笑道:“是弓马子弟所的?周提举可好,怎地不教武经七书,反而起‘酉阳杂俎’来了。”
这弓马子弟所乃是汴京中专门教习弓马将领的学校,王彦也是出身于此,转眼在河北从军已十余年了,居然遇到这群跟随镇北军前来河北历练的后进,也动了故旧之情,举手让他们都坐下。
众人见王彦不似斥责,都一起坐下来,听说王彦也是弓马子弟所出来的之后,苏文郁更笑道:“周提举倒是不曾教,末将自己寻来打发时间。”
这些京中弓马子弟虽然没有太学生那样博学,但也读过不少杂书,又生性豪爽,冬夜寒冷,王彦便和这些军卒一起凑在火堆旁烤碳火。赵行德素来没有架子,说到义学的事情,打算在这河间围城里继续开办,将各军英勇抗敌的事迹也印出来,振奋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