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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举行登基大典,建立国家制度,三省六部,道府州县,一样都不能少。
扎着紫色头巾的邓元觉却脸现忧色。圣教得到了盐帮、漕帮,以及一些东南富商的支持,趁着官府猝不及防,数日内席卷十数州县,格外的顺利。眼下朝廷已经回过神来,明教起事所未及的地方,江西、湖南、湖北、福建、广南诸路的禁军都在小心防范,许多州县城白天也关闭城门了。此时江南路附近的禁军一刻不停地朝着金陵汇集。可是教主方腊不知听信了谁的谗言,居然打算在杭州先登基大典以后,再派大军攻打金陵。
圣教虽然已经接掌州府衙门,但户籍不知,赋税不知,粮草不知,衙中老兄弟唯持律严谨,昼夜七时,暝拜明尊,更有居心叵测之人唯每天鼓动教众,劝说普通百姓献家产入教。
起事之后,方教主极力约束教众不得骚扰民间,还斩了几个害群之马以儆效尤。可是基层的教众与官府仇怨太深,但凡抓住,动辄断脔肢解,挖肺掏心,甚至熬以膏油,乱箭乱射,非如此不能泄心头之恨。原本侍奉明尊的和州知州吴储吴侔兄弟,也被差点被趁乱涌入的别坛教众殴击致死,左护法张怀素为此还和右护法方肥红脸拍桌子,也是无用。不但吓得东南一带的官员和胥吏纷纷逃走,还吓坏了许多缙绅富商,乃至普通百姓,加重对圣教的误解。
东南一带原本文物昌盛,儒学,佛学,道家在此都有极深的根基。眼下明教起事,各地士人纷纷避之而恐不及。不少不愿改信明尊的村庄,竟然奉本地的乡绅,举人为首领,开始练乡勇,结寨自保。长此下去,圣教数十年积累,厚积薄发而来的大好形势,只怕要付诸东流。
邓元觉正沉思间,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正是多年的老兄弟,教中乐善坛的坛主石生。他几乎是和方腊同一年入教的老兄弟了,常年奔走在河船上,人却秉性直爽。
石生低声抱怨道:“老郑,你说那儒生单单写了篇揭帖,既不拜明尊,又对圣教无所建树,方教主怎么会如此重,还郑重昭告封他做圣教前军师。教中许多老兄弟,多年来冒着抄家杀头的风险,劳苦功高,官职分都分不过来。教主却偏偏非将好处给外人!”
邓元觉暗想,这杀人不眨眼的铁汉也会被功名利禄蒙了心智。他微微一笑道:“教主只怕不是重他,这圣谕传到汴京,是催他上黄泉路的。”
石生似有所悟,仍迟疑道:“他和我教素无冤仇,为何……”
邓元觉道:“据说这姓赵的在河北颇有些声望,这次揭帖之事又赚了偌大名声,只要昏君斩了他,便又失了不少人心。”
石生点了点头,便恍然大悟,低声叹道:“原来如此,这般阴损的勾当,不是英雄豪杰所为。”
邓元觉闻言笑道:“只为传我圣教,以‘清净、光明、大力、智慧’八字真言,使尘世之灵魂永脱黑暗。众多教众兄弟宁愿抛妻弃子,肝脑涂地。为成大事,牺牲一个小小的儒生算得了什么。再说,这些儒生张口闭口便道圣教中人为魔头,哪里又当我等是英雄豪杰了。”
石生一愣后也笑了,点点头,算是认可了邓元觉的说法,又皱眉道,“若是昏君不斩他呢?教主岂不是失算?”
邓元觉哑然失笑道:“就算昏君不中计,军师不过出一名分而已,今日封,明日免,圣教又没有损失什么。”这一招借刀杀人委实也太过明显了。汴京那位若当真昏庸到这个地步,那倒真可以考虑攻克金陵后挥师北上,一统天下了。
其实邓元觉心里倒是希望方教主吸纳些教外的人才为圣教所用,为本教效力即可,拜不拜明尊,并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