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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就晚,饥肠辘辘,除了埋头吃喝外,只偶尔关注赵行德等大人所在那一桌的话题。二人清楚,整个望海楼九层,在上百人的无数虚伪客套的空谈,故作聪明却乏味的戏谑中,相对安静的上位那一桌才是将一切联系起来的中心。不仅是他们,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感觉,各种各样的热闹嘈杂声中,不是有人抬头朝那边看去。
赵行德等人说话声音并不太,但在有心人竖起的耳朵里,一句都不落下。
“赵大人,这场竞买真是别开生面,老朽佩服。”聂司伟沉吟道,“不过,俗话说,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智者千虑或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老夫有些顾虑,还请大人海涵。”
“聂行首请讲。”赵行德笑道,“海上行商,商才是主角,我不过是敲个边鼓罢了。”
“赵大人过谦,”聂司伟摇了摇头,“折煞我等了。”
“折杀我等了。”
“大人真是虚怀若谷!”其它豪商也跟着作揖道:“大人哪里话来,折杀我等。”
“这开拓万里商路,我等不过跟在大人身后,有个残羹剩饭吃就不错了。”
嘲杂一片,赵行德心下皱眉,脸色却是淡淡的,他知道,自己再折节下交,只怕这些人更加惴惴不安,以为自己有什么索求。这世道,商贾对官身之人,始终有种敬畏。哪怕如聂司伟这财雄势大的豪商,哪怕守了清流法,除了刻意的结好官府之外,心底里还存了敬而远之的想法。所谓破家县令,灭门知府,族中若不是官宦显贵撑腰,就怕被某些无良贪官缠上,多年积累的财富,败亡便在一朝之间。所以,赵行德一客气,众商贾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大人目光宏远,屈尊指点大食的财富所出,我等都是感激涕零的。”
聂司伟见赵行德不再说话,仍再三客气,然后才道:“不过,从大食购进铜器这一样,老夫尚有些疑虑。须知天生物有定数,大食原本有那么些铜,就够大食人所用。若像从前一样,只少量买进一些精美器物,当然没有问题。可如果贸易铜器的口子若打开的话,咱们大宋每年所需要的铜,可是以百万斤计的,大人可知,从前我们也向东瀛、安南、乃至西南夷买过铜条,可根本不够,到了后来,一年可买的最多几十万斤而已,连铸造铜器都不够,谈何解决钱荒。而大食那边产铜就算多些,也多的有限,老夫就怕最多一两年,铜器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我大宋乃天朝上国,物阜民丰,种种货物无不齐备充沛,而番邦的物产甚少,除了稀奇古怪的宝货,铜器,糖、布这些大宗的物事。”“就算有,恐怕也不够啊?”聂司伟的话,犹如给脑子发热的商贾们浇了一盆凉水,那些原本心存疑虑的人,更在底下窃窃私语起来。“特别是铜器,我从前出海几次,根本就买不到。”“非但买不到铜,番邦的钱荒比我朝更加厉害十倍。”“西南海上诸番,我朝之钱无不通行,往往以货易货,可买百贯的宝货,若用我朝铜钱买,就能买千贯宝货。大人要从番邦手上买铜器,甚至解决钱荒,只怕堪忧,堪忧啊!”
“果真如此么?”左念远低声问道,他是对禁铜和钱荒之事有所耳闻而已。
“钱荒之事历来已久,”魏建仁脸色略显尴尬,迟疑道,“真要解决,也不是一朝一夕。”
“这些商人目光短浅,根本没看透关键之处乃是源头活水。”
骆欢微微冷笑,低声对二人道:“赵大人从大食贸易铜器,其关键之所在,不在于贸易铜器的数量多少,而是引入了一源头活水,解开原先的死结。”见二人仍然不明,他又低声解释道,“我朝的铜山都为朝廷用来铸钱,民间铸铜器求铜而不可得,所以铜料奇贵,以至于一文钱所用之铜,价值反而远远超过一文。钱还不如铜贵,所以大富之家就不愿意把铜钱用出去,更愿意把铜钱藏起来。所以,朝廷铸越多的钱都变成了死水,市面上仍是钱荒。以往朝廷在番邦采买铜料,仍是用来铸钱,再多也是死水。而这次赵大人这次从大食国买铜器,根本不用来铸铜钱,而是流入市面,让士绅之家可以买到铜器。如果大食那边铜料便宜的话,甚至可能让铜料的价钱日益下跌。这样一来,家藏铜钱就没有意思,还不如藏金银来的简便。久而久之,也就无所谓钱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