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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没什么两样。当军官们知道左念远曾
经是州学廪生时,无不大为惊讶,但没有人把他当做外人。当州学任命左念远为北伐行营都指挥使后,接下来,左念远开始大力整饬军纪时,众将也令行禁止,没有人感到奇怪或是有意违反军令。左念远似乎不知不觉中便在军营里竖起了威望。
骆欢是文武兼资,又和左念远是好友,也不能理解他是怎么办到这一点的。
以大营中从前军纪松弛的程度,他原先还以为要挂几颗人头才能令行禁止呢。可现在,各营都严守军纪,甚至因为不久后将要进行的大校阅而昼夜操练。每天早晚两次,各营头都拉出营盘,官兵们穿过南肆进入城,各营在观者如堵的大街上迈着整齐的步,相互比赛着队列的整齐和雄壮。左念远特别严明了不得克扣军饷的铁律,让骆欢掌管了采买粮草肉菜的大权,团丁在大营里吃得比外面好很多,有些人舍不得吃,将馒头和肉干小心留下来留给接济家人。每到早晨放操的时候,营盘的栅栏外面就站满了团丁的家眷,仿佛窝里雏鸟似地伸长脖等着。放操的士卒就将昨天节约下来的食物越过栅栏递出去,家眷们拿回去加点菜煮煮就是一锅好粥。外面非议说此种乃偷窃之事,左念远亲自到州学辩白,士卒饿肚不能打仗,他们的家人饿着肚也无心打仗,最后还是追加了日常粮草钱,顿顿管够才罢。
“这帮官老爷,”骆欢陪着左念远从州学出来,“那么难听的话,你也忍得住?要是我”
“怎样?”左念远笑道,“骆大人身负众望,可要记住今天的话,皇帝还不差饿兵哪。”他拍拍手,丝毫不为某些官员和廪生尖酸刻薄之语而动容,笑道,“把钱搞出来了才是正理。”他靠近骆欢,低声道,“我可是听说,从前赵先生在鄂州北伐之前,为了搞军饷,可是直接派手下大将闯过县衙的,勒逼无度,啧啧,要不然下次咱们不受这腌臜气,骆大人带人去办?”
“可别冲动。”骆欢一缩脖,苦笑道,“那是事急从权。而且那时候天下动荡,规矩制度未立,现在就不同了。你真受不了这气,与其让我去砸县衙,还不如同我一起去找恩师刘学政说理去,那些小肚鸡肠之辈,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他们。”说完后,他才发现左念远似笑非笑的,这才恍然大悟,这家伙是在戏耍自己呢。
“好个左宏声,”骆欢不由挥捏紧拳头,小声骂道:“居然消遣大爷,很厉害嘛。”
骆欢乃是陈公举最得意的弟,虽然只是统领火炮营,但品级却升了两级,和左念远同品。他过去虽有投笔从戎之举,但这些日着左念远如鱼得水一般混迹于军官中间,他渐渐地觉得,行伍并不是适合自己。按照陈公举的安排,骆欢本是县令的官身,有散尽家财招募兵马的义举,但他上次为保护赵行德去了徐闻,事实上没有参加广州城下的血战,这次统帅火炮营加入北伐,也算是弥补经历上的缺憾。不管北伐成败如何,从北方回来后,陈公举就会安排骆欢入州学,同时在府衙历练,得天时地利人和,将来就可能成为广南这一方清流领袖。这一番苦心安排,陈公举虽然没有明说,但左念远和骆欢都是心知肚明。
所以,骆欢可以仗义陪着左念远到州学“过堂”,却不可能真的带人去抢县衙,自绝与广南士绅。二人皆是广南清流后辈中的翘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自是了然于心。军中最重要的就是粮饷,二人从州学要到了追加的粮饷钱,自是一番欢声雷动。众军官藉此也明了了左指挥和骆指挥确实是大有来头之人,而非外面谣传得罪了上官,所以被发配到北伐大军。
水师出征在即,时间不等人,一个月后,北伐六营大概整齐,便准备参加大校阅。
消息早就放出来了,不禁士绅百姓观,校阅场附近早早搭起了凉棚。从一大清早开始,各个军袍整齐的营头就动了起来,火铳手在军营前的空地上排着队伍。校阅还没正式开始,但在大校场外面,已经成百上千的枪刺在初升的阳光下闪闪反光,时而可见士卒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跟着军旗向前移动着,在军官的口令下,火铳手们或停步,或转弯,偶尔有一两个人犯错,必然引来旁观百姓一阵阵大声的哄笑声。
在百姓们眼里,这可比往年端午节校阅时厢军表演的杂耍百戏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