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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
邢岫烟听完反倒松了口气,她原本还以为林黛玉是又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了呢,却原来是自惭形秽。
她坐到床上,伸手拉过林黛玉的柔荑,郑重道:“若按照你的说法,我当面向史大姑娘示好,背地里又怂恿你做我们爷的兼祧夫人,岂不是更是两面三刀的小人?”
“这……”
林黛玉一愣,旋即再次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姐姐断不是那样的人!当初也是为了我考量,才会……”
“那你把这事儿告诉宝琴姑娘,又何尝不是出自好意?”
邢岫烟打断了她的话,见她才刚养出些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憔悴,不由心疼的伸手轻轻抚弄,用哄孩子一般的口吻道:“这世上谁人无愧?只要你初衷是好的,便不必太过苛责自己。”
想了想,她又补了句:“说句不该说的,真正欺瞒史大姑娘的,其实是我们爷——可我们爷想要延续来家的香火,不也是为了孝道?”
这话就纯属往焦某人脸上贴金了,实际上他对于延续香火什么的压根就不看重,只是乐得打着这个名头娶两个老婆罢了。
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巴不得再兼祧几房,以一人之力直接凑个老九门。
林黛玉的心结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消解掉,但把心里话说出来,再有邢岫烟从旁宽慰,情绪也多少有些改善,等用了山楂水,更是觉着腹中饥饿。
邢岫烟见状,忙吩咐让紫鹃去厨房里找些现成的,又好克化的食物来。
素云听了,担心灶上人酸言怪语的,便自告奋勇陪着紫鹃一起去了厨房。
不想两人结伴到了大观园的厨房里,就见里面只有两三个帮佣的守着锅灶,且一个个魂不守舍探头探脑的。
这园子明着是李纨在管,素云也算半个管事,见此情景不由喝问:“怎么回事?其它人呢?柳嫂子人呢?这眼见就要午时了,你们灶上是要唱空城计不成?!”
那几个帮佣吓的脸上变色,忙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解释道:“姑娘明鉴,不是我们偷懒,实在是方才闹出一桩大事,因涉及咱们灶上的人,柳嫂子她们就过去帮着解劝了。”
“是啊、是啊,您瞧,这该预备的早都预备好了,正等着下锅呢就出事儿了!”
“我们也不敢误了做饭,可要是眼瞧着闹到太太跟前儿,也伤了大奶奶的脸面不是?”
“停停停,先别吵!”
听了这一箩筐,素云脑仁都疼,忙抬手下压示意她们暂时住嘴,然后点选了一个熟识的问:“你来说,到底出了什么大事,竟连灶上做饭都给耽误了?!”
那妇人这才从头一五一十的说起来。
却原来那坠儿的母亲正是灶上的厨娘之一,平儿请示过王熙凤后,便带着将她唤到藕香榭内,做声作色的表示坠儿已经招认了,让坠儿母亲不要自误。
那坠儿母亲初时一个劲儿的给自家女儿辩解,旁边有婆子见状,又疾言厉色的呵斥了两声,她便软了,跪在地上涕泪横流的求平儿高抬贵手。
陪审的婆子见状便以为是结案了,但平儿却瞧出不对来,遂暂时按下不在审问,转而去打听探春袭人那边儿的成果。
结果那坠儿一味哭喊、抵死不认。
双方互通有无,一时都有些吃不准,于是袭人便提议干脆让这母女两个当面对质。
结果这一下子就闹出了事端。
那坠儿母亲一见女儿,劈头盖脸上去就是几个耳光,边打边质问女儿到底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把二奶奶、三姑娘都给惊动了。
坠儿仍是哭诉不认,她母亲愈发恼羞,当即拳脚齐下。
探春平儿见不是个法子,正待命人将她们分开,不想坠儿竟就一头撞在了廊柱上,直撞的头破血流人事不省。
当时藕香榭里一阵大乱,探春急忙张罗着去请大夫,又命人取金疮药来给坠儿止血。
不想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也不知慌乱中谁露了底,让坠儿母亲听出这是内外勾结的盗案,当即哭喊着冲出了藕香榭,自称是屈打成招,又嚷着要见老爷太太,给自己和女儿申冤昭雪。
袭人忙命人去追,好容易才在半路上截住坠儿母亲,却也已经闹的满园风雨。
再之后,三人好说歹说,那坠儿母亲依旧坐地撒泼,哭喊着要让老爷太太主持公道,再不然就去报官。
平儿见不是个事儿,便派人来找柳嫂子,让她这个‘直管上司’帮着解劝解劝,不想灶上的厨娘闻讯,都跑了去看热闹,这才出现了眼前的一幕。
听完这些,素云和紫鹃面面相觑。
半晌,素云才道:“你自己把东西送去吧,我得赶紧去禀给大奶奶知道。”
其实这事儿李纨多半已经知道了,但万一呢?她做为李纨的左膀右臂,自然是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过去。
紫鹃也知道这不是计较的时候,当下勉强寻了两样点心,便匆匆回了潇湘馆。
且不提她。
却说藕香榭里,此时仍旧乱的一锅粥仿佛。
探春倒还算镇定,想要主持大局来着,可无奈此时她还没想原著那般,得到王夫人的亲口‘任命’,暗里虽有李纨、王熙凤背书,可也没有明示众人。
再加上因为最近克扣月例的事儿,仆妇丫鬟们心底其实都压着火儿呢,一个个看似是在调停劝和,实则不少都在暗中拱火、偏帮那坠儿母女。
这一来,形势自然不是探春能把控住的。
于是这自天冷之后,就渐渐乏人问津的藕香榭,一时竟就成了台风眼,越聚人越多、越卷人越乱。
等到王熙凤和李纨闻讯赶到时,这左近已经聚集了一二百人,她们明着是替坠儿母女打抱不平,实则是想趁机闹上一场,纵不能讨来月例,好歹也出一口闷气。
抱着这样的心思,连素来说一不二的王熙凤竟也是束手无策,毕竟这扣发月例的事儿本就是因她而起。
众人心中恼恨,又自持法不责众,自然不肯听她的。
最后也不知那个挑头,百十人簇拥着坠儿母亲,呼呼啦啦直奔清堂茅舍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