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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又改口问:“你这是又跟谁打起来了?”
“还能是谁?”
薛蟠难得显出些羞臊来,但更多的却是义愤填膺,只听他咬牙道:“还不就是我家那贱人,方才竟敢当着我的面与琏二哥勾勾搭搭的!”
“那确实是过分了。”
“是吧?”
薛蟠见焦顺也认同自己的说辞,当下激动的手舞足蹈:“她要是暗里偷人也就罢了,干脆跟人跑了才好呢!偏偏要在人前当众兜搭,这岂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焦顺:“……”
这种脑回路焦顺着实有些理解不来,不过宁国府那爷俩或许会和他有共同语言。
他自己都不在乎老婆偷人,作为这便宜老子也不好越俎代庖,于是焦顺便好奇道:“说来我一直都有些纳闷,凭你的身量,难道还制不住一个妇人?”
夏金桂自到了薛家,就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闹的,依着薛蟠的暴脾气早该饱以老拳了,偏他竟一直忍着没有出手。
要说是心疼老婆吧,方才那话听着又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
薛蟠看看左右,这才压低嗓音道:“哥哥有所不知,那婆娘是疯的——我头回打她的时候,她半夜拿匕首给我下面剃干净了,足足划开好几道血口子!疼倒还在其次,主要是吓的我那里一个多月站不起来。”
“第二天我偷偷把那匕首收走,她却告诉我,陪嫁过来的还有好几把,见血封喉的毒药也不缺,要么别动她一根指头,要么就你死我活!”
这……
还真是挺吓人的。
焦顺只能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同情,这回却是多少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尤三姐也就比夏金桂好上些,当初若不是被她给算计了,焦顺这么色胆包天的主儿,甚至都强忍着没敢收用。
但尤三姐平日只在家中,最多偶尔去庙里走走,焦顺和她打照面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而夏金桂却是薛蟠的正妻,两个人几乎是绑死在了一起。
这大概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他这里正宽慰薛蟠呢,太尉府的管事就找了来,说是吉时将近,请家属们前去瞻仰遗容,完事儿就该封棺了。
这年头京城的葬礼,大多都从下午挪到了上午,主要原因是因为坟地离城市越来越远,若仍是下午去,等到下葬的时候怕是都已经入夜了。
贾政得了消息,便率先去了灵堂。
又不多时,一众女眷连同畏畏缩缩的贾宝玉,也都赶了过来。
贾政狠狠剜了儿子一眼,丢下句‘等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便打头领着王仁等亲属男丁,念念有词的绕着棺材转了一圈。
因一直在棺材里放了大量的冰块,尸体倒是还没有腐烂,且有刚刚有人整理过,说是栩栩如生也不为过。
等女眷们也瞻仰完遗容,王仁便从仆人手中接过了木锤,一边喊‘爹,您闪开些,别被钉子伤着’,一边将七枚铆钉依次砸进去。
紧接着灵堂内外又是哭声一片。
焦顺看了一阵子,见还有得哭呢,便自顾自回了偏厅里,拿出自己常用的熏香,准备遮去身上林黛玉的气息,免得再被贾宝玉拿狗鼻子闻出来。
不想刚熏了一会儿,探春忽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焦顺面不改色的收起熏香,随口道:“我母亲临出门时交代的,说是怕沾染了什么回去——毕竟湘云现在是双身子。”
探春倒没起疑,只无奈道:“凤姐姐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让我过来问问,看焦大哥你准备如何应对咄咄逼人的新儒学派。”
她终究是没拗过王熙凤,毕竟这凤辣子素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
当然了,她本身其实也十分好奇焦顺的对策,所以问的不是要不要紧,而是焦顺准备如何应对。
却听焦顺正色道:“不管是王阁老的新儒学派,还是我们工学,全都是为了朝廷出力,为了弘扬陛下的新政——大家既是同路人,我又何须准备什么应对?所求也不过就是公平、公正罢了。”
探春闻言英挺的眉毛一挑:“怎么,焦大哥信不过我?”
“怎么可能?”
焦顺看看左右无人,便将她拉进怀里,嘿笑道:“我又没骗你,对付新儒学派‘公平公正’四字足矣——甚至不仅仅是要公平,还要有对他们所偏向。”
“这是何意?”
探春仰起螓首,满脸的求知欲。
话说……
她最近是不是又发育了,这规模明显已经超过赵姨娘了。
“你想啊,儒生们最擅长的是什么?”
“皓首穷经?蛊惑人心?”
“那叫教化!”
焦顺认真更正道:“儒家最重教化,也最长于教化——既然是工程院,总不能考什么儒家经义吧?我这次准备建议朝廷从五方面进行考察。“
“其一曰:工程,即设计工程和领导施工的能力;其二曰科研,即开发新理论、新器械的能力;其三曰数算,这个就不用多解释了;其四曰:技艺,即实际的动手能力;最后一项则正是教化。”
“任何想要考工程院官职的人,都需要在这五项中选择四项,然后择优录取综合前列和单项前列。”
探春听完之后略一思索,便猜到了焦顺是想让新儒们选择教化这一项。
让儒生们去和铁匠木匠比手艺,且不说儒生们能不能赢的问题,就算真有几个不务正业的,又怎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抛下教化去选择考手艺呢?
“可这教化要怎么考?”
“自然是请考生们尽量详细的,设计一套推广工科制度的最佳方案了,到时候选取其中可行的择地试用,见效最快最好的可直接列为工科魁首——毕竟工科要想昌行于世,这教化也是重中之重。”
这下探春是彻底明白了。
焦顺这一手玩儿的是阳谋,皇帝眼下最期盼的,就是尽早尽快的推行新政、推行工业化,但想要更快更好的推行工科制度,就不可避免的要触动士人的利益。
新儒如果认真设计推行的话,与旧儒之间的冲突必会更加激烈。
甚至新儒之间也很可能因此产生分歧。
但若是把儒生最擅长的教化捧到这么高,新儒们却还是不肯认真设计推行,那就证明新儒是不可靠的,皇帝便再怎么着急,也肯定会另做考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