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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棋三路拆一。
此时行棋的线路很多,哪个好,哪个差,真的是很难判断,事实上,对高水平的棋手而言,围棋最难的不是计算,而是判断,计算再怎么复杂,只要给够充足的时间差不多都能算出,分别只在于速度快和慢而已,因为计算的结果无非两种,成立或者不成立,但判断远比计算复杂的多,其中牵涉到目数的大小,棋形的厚薄、余味以及对棋局走向的认定,棋手本人的棋风,性格等等,比如,同样的局面,悲观性格的棋手可能觉的形势不利而选择最狠,最强但也是极有风险的下法,而乐观性格的棋手就会选择那些正常分寸,甚至会稍有吃亏但可以避免导致混乱的下法。
简单的说,悲观性格棋手的思考方式是——对手没有下出明显的坏棋,所以现在已方形势并不占优,所以要拼,而乐观性格棋手的思考方式是——我没下下出明显的坏棋,那么现在已方的形势就没有不好的道理,继续正常走下去就可以了。
至于这两种类型棋手的思考方式哪个好,哪个差,那就不一而论,只能具体棋局具体分析了,比如宇宙流武宫正树就是典型的乐天派,这个人下棋很少会去什么形势判断,常常只是依靠感觉来调整自已的行棋步调,所以常有优势局面下下的过于松缓被人翻盘的情况(不过话说回来,宇宙流这种以大模样做战为武器的风格形势判断也的确没有多大意义,因为在这种格局的对弈中,输赢往往都是在十几目乃至几十目以上,换言之,等到需要形势判断的时候,往往是大局已定什么都来不及改变了),悲观型的棋手代表人物有日本第一位通过大手合方式成为九段的藤泽朋斋,这位藤泽朋斋局部杀力超强,被誉为‘翻斗车’,大正时期的高手,单以计算的深度和作风的顽强上,几乎没有人比得过他,这一点,无论是昭和棋圣吴清源都是非常钦佩,但论到在棋上取得的成就,藤泽朋斋比吴源源就差的太多,为什么呢?
就是因为藤泽朋斋形势判断总是偏于悲观,因此在局部作战时往往采用的都是最强,最狠的招法,这样一来,在把对方逼到没有退路的同时,自已所要面临对手反击时的风险也随之加大,所以,碰到那些力量存在较大差距的对手时固然可以一锤定音,直接把对手置于死地,但碰上吴清源这种力量同样巨大,棋风却柔软许多的棋手,则往往因为用力过猛反被对方灵活转身弃子而输掉大局。
以崔精成的实力,这种地方的变化是没有办法算清楚的,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打入的这颗子不能轻易死在里边,这不仅仅是实地的问题,同时也是气势的问题。
白棋上边星位上一路并,这一招又可以叫做砸钉,王仲明的意思很简单,给你三路托或二路飞做活的机会你不要,那以后再想要就没机会了。
被白棋这一砸钉,崔精成是大摇其头,他原本的打算,是想通过拆一威胁白棋角部,对方如果担心而补一手,那么黑棋再转回头在上边二路飞就可以活的很大了。
但是白棋这步砸钉,棋形坚实有力,不仅消除了黑棋二路飞的手段,同时在上边也围出十多目的实空,自身的价值很大,反过来再黑棋的拆一,虽然是局部攻防的要点,但由于自身没活,角上空有种种手段却不敢用,反不如对方砸钉来的实惠。
真应该马上就飞呀崔精成有些后悔——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轮到自已下时,觉得那一点没什么,可等到对方占到那点,却又觉得那一步很大。只是,这种后悔通常没有意义,因为在对局中,没有谁会因为你的后悔而让你重走那一步。
如果是范唯唯,王仲明或许会开一面,让对方回退一步重新选择,可惜的是,崔精成不是范唯唯,而且这盘棋还是挂着赌注的,就算王仲明可以大度的给对方一个悔棋的机会,廖井丹也肯定不会答应。
黑棋五路单关跳——被白棋杜绝了向右边小飞生根的机会,崔精成只有先逃出这两颗子,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就地做活非常轻松,不过势必要付出角上的托退,伤及早先小飞挂角的那颗黑子,损失太大,崔精成舍不得。
白棋四路压,黑棋虎,白棋六六位跳,短短几步棋的交换后,白棋攻势一下儿起来了。
,平平凡凡的招法,却有取得如此良好的效果,围棋,还真是很神秘的一种游戏!
见识到王仲明的攻击手段,廖井丹不由得有了几许感叹,从黑棋打入以后的进程,白棋的招法可谓是平淡无奇,每一招都是简明易懂,既不犀利,也不深奥,但就是这种起来一点儿也不给力,刺激的下法,却让黑棋进退维谷,难以为继,这样的招法,下出来后几乎每个人都能懂,但实战中能走出这样招法的人又有多少呢?大巧若拙,大智若愚,最高明的招法反而是最简单的招法,这的确是让人有不可思议的感觉。
白棋六六跳起,角上黑子几乎已无法动弹,二路飞能不能活不能保证,即便能活,上边黑子边路的眼位也必然夫去,两块棋成了兄弟打架的态势,想要两全基本没有可能。
意识到形势已然不利,崔精成上边星位下两路飞——他不想把左上角的变化走完,希望能先手处理好上边的黑棋,再想边法活动左上角。
白棋七路飞,棋形的要点,黑棋若是直接补断,那么这两步棋的交换已经达到阻碍上下两块黑棋联络的目的。
崔精成不甘心被白棋先手利用,天元位左上两路挺头,他反击。
白棋上边五路尖顶,王仲明开始发力——脱先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就是要交买路钱的时候了。
白棋这一尖,黑棋内外的联络就算被彻底切断了,崔精成终于成功制造出棋子相交的白刃肉搏战,只可惜,刀子是握在对方的手中。
黑棋七七位靠,问应手,同时也是在作活前给白棋制造一些断点。
白棋反扳,不为所动,坚持要把黑棋断开。
黑棋左上角二路托,白棋扳,黑棋退,白棋三三接住——在大多数情况下,能够抢到先手托退这么一步大官子应该让人感到非常愉快的事情,但现在崔精成下出这一步时,心里却是在滴着泪,因为在抢到这步大官子的同时,也就意味着早先挂角的那颗黑子已经无疾而终,白棋等于没花一手棋就吃掉了这颗黑子,换言之,上边打入以后的攻防战黑棋的损失足足有一手棋,原本就谈不上好,现在白白亏了一手棋,双方的形势可想而知了。
黑棋左上角五路挖,白棋挡,黑棋中间六路冲——上面黑棋离做活还差一步,此时不冲击白棋的包围线,以后再来冲击人家就可能不理了。
没有马上理会黑棋的冲击,白棋左下一路扑,开始定型。
真是滴水不漏呀,当初白棋似松缓的一间跳开始发挥作用。
廖井丹心里叹道——这里的定型是白棋的先手权力,只不过何时使用是个问题,用早了,等于浪费了好几个劫材,用晚了,黑棋二路长是先手大官子,实空损失很大。而现在,左上角上已经定型,白棋通盘厚实,没有可以打劫的地方,所以劫材的问题便成了次要问题,先手把实空收住才是正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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