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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是和刚刚相似的,宛若深渊似的黑暗,脚下依然是平整到看不见任何起伏的地面;唯一不同的,是在黑暗中多出了一束从天而降的白光,映照着张造型古朴,有着精致浮雕的长桌。
借着那略有些刺眼的光束,眼球逐渐适应了环境的安森瞬间锁定了长桌后坐着的身影——开襟的高领紫色长袍,略显滑稽的宽檐帽上还别着根羽毛,大半张脸被隐藏在了帽子和衣领内,但仍能看见他高高翘起的嘴角,外加那又长又尖的下巴。
“你好啊,我亲爱的教友~”
充满喜悦的话语声响起,长桌后的身影将双肘放在桌上,用一双交叉的白手套撑着自己的尖下巴:“恭喜,恭喜你通过了第一轮试炼,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这里。”
“不要否认,我知道,我是过来人,不得不亲手杀死一位和自己毫无瓜葛的教友是多么痛苦的事情,我再清楚不过了。”
“但你也无需痛苦!因此从现在开始,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至少,至少在这轮试炼中,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三真神,还有伟大的使徒们,他们是善良而仁慈的,只是为了确保试炼的严格,才制定了略显苛刻的试炼流程;毕竟我们总得找一个办法,筛选掉那些不太…合格的教友,对吧?”
“至于你…你还有我,我们是已经通过了首轮试炼,证明了自己的进化者,我们是被选召的人,是大计划的一部分!”
“我们不需要再用那么野蛮,残忍,严苛的办法,确保原初之塔的纯洁与高尚了。”
“我们…有更好的方式。”
满脸笑容的施法者站起身,双臂平举,仿佛是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看着眼前这个和热情到不可思议的家伙,安森忍不住挑了挑眉毛:“什么方式?”
“那就是……”施法者微微一顿,脸上笑容愈盛:
“抱歉,我差点儿忘记了最重要的历届…不着急,您先请坐,容我向您娓娓道来。”
说罢,他一边讨好的笑着,一边“啪!”的打了个响指;很快,长桌的对面出现了一把和他身后完全相同的靠背扶手椅。
没有感觉到明显的魔法气息,难道说是这个扭曲领域自带的…感觉有点儿可疑啊…微微颔首的安森迈步上前,十分自然的坐在了长椅上,并且和对方一样用双肘撑着桌面。
但实际上就在落座的瞬间,他的身体并没有接触到椅子,而是靠肘部和大腿的力量让身体保持住了平衡。
能做到这一点,除了感谢之前塔莉娅反复帮自己“刷题”,从许多“咒法师前辈”身上学到了控制身体的技巧,还有就是克洛维城的求真修会的健身房。
一同重新坐下的施法者似乎并未觉察到任何的异常,兴高采烈的开始向安森继续介绍了起来:
“第二轮试炼的环节是…辩论!”
“辩论?”
“谁是对的,谁又是错的?让我们用思想的深度和经验的积累,决出最终的胜负吧!”施法者开心的解释道:
“总共有十轮辩论,双方按照回合制不断发言,任何一方若无法再继续反驳,则视为失败。”
“胜利方则要连续赢下十轮辩论,则可通过试炼——当然,也可以随意在任何一轮胜利,从失败方死去后打开的大门离开试炼,不过下次再来可就要重新开始了。”
“每轮的主题随机,最先开始方随机,可以反驳但不可胡搅蛮缠,若所答内容与对手的反驳内容无关,或不足以反驳的话,同样会被判定为失败!”
伴随着“啪!”的一下掌声,双手合十的施法者将脑袋凑近前来,急不可耐的笑着问道:“怎么样,还有什么疑问吗?”
“只有一个。”安森迎着他的目光,同样以微笑回敬:
“什么时候开始?”
“当然是现在!”
施法者猛地回到了自己的椅子;就在他坐稳的瞬间,长桌上突然多出了一张精致的羊皮纸,上面用几个潦草涂鸦组成了一串句子:
“是先有光,还是先有影?”
就在羊皮纸出现的同时,两人头顶的光线突然挪到了施法者的身上。
“啊!这轮是我先发言,幸运啊!”施法者的声音异常轻快:
“我的答案是先有光,因为只有在出现光之后,才有了影子的存在,否则我们这个世界本质就是混沌的黑暗而已。”
原来如此,先发言的一方可以选择辩论的角度,后者只能从相反的方向展开辩论…安森微微收敛了内心:“我反对。”
“既然是作为辩论的题目,本身就是将光与影作为相互独立的个体来评判,我认为双方不存在伴生的关系,因为光在落下的瞬间改变了周围,但周围的一切本就存在,并非是为光而诞生的;自然是先有了影,再有了光。”
“反对——没有光,你如何判断影在哪儿?”施法者笑道:“是光的存在,赋予了影以意义。”
“反对。”安森挑了下眉毛,平静的问道:
“提问,您对影的定义是什么?”
“是和光截然相反,看不见的黑……”
话音戛然而止。
张着嘴却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施法者僵在原地,足足愣住了数秒后,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我输了。”
安森微微颔首,但内心却依然紧绷着心弦;对方认输认得太痛快了,哪怕真的答不上来也应该再挣扎一下的,还是说……
就在他不断猜测的时候,面前的施法者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然后毫不犹豫的捅进了自己的胸口,用力一拧,一拽,剖出了自己被搅碎的心脏!
“噗!”
暗红色的血浆喷洒在毫无准备的安森脸上,略有些诧异的看着对方“噗通!”一声趴在桌上,从伤口溢出的血浆很快就染红了整张长桌。
还没等他从惊愕中恢复过来,刚刚掏心而死的施法者又缓缓地从桌子上爬了起来,满脸是血的冲他笑道:
“好了,我死了一次,可以继续和您辩论了。”
“哦…好像还没向您做自我介绍吧?真是抱歉啊,我叫西尔则……”
“如您所见,是一名图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