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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楼三层相高,五楼相向,华灯初上,红烛晃耀,街市如白昼,雕檐画角,雅壁镶花,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翠帘幕高悬户牖,端的是灯火辉煌。
东楼临街,穿过庭院后,可进入主楼,两道飞桥和连廊,使得东南西北四楼明暗相通,西是五楼中的主楼,亦是最高的一座。
马车刚刚行近,便闻嘈杂人声,喧闹非凡,东楼临街铺子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楼内琴音管弦不绝于耳。
陆瑾跳下马车,楼外的伙计迎上前,牵着马车去安置。
余启蛰跟着陆瑾进了楼内,一楼大厅坐满了堂客,厅堂过道,人流往来不息,华服公子,举步风流,楼宇内女子艳丽,燕瘦环肥,琴奏舞曲甚是糜丽。
余启蛰对此视而不见,跟着陆瑾上了稍僻静一些的西楼,唤小二开了个雅阁。
开堂垂挂着珠帘绣额,凭栏远眺,整个京城可尽收眼底,东侧的窗牖入眼则是一楼厅堂的繁华热闹。
“这西楼多是文人骚客来此宴饮,三楼可做诗词歌赋,飞桥上挂着对子灯谜,若能拔得头筹,可免去酒菜钱。”陆瑾笑说道,“待会儿咱们也上去瞧瞧,我于诗词歌赋上无甚才华,好在今个儿有你在,说不得咱们能吃顿白食。”
余启蛰抿唇不语,好一会儿才道,“你便是打了吃白食的主意,才来这杏楼的?”
陆瑾咧嘴一笑,“哪能?”他从腰间摸出钱袋,“我可是将全部身家都带来了,万一你拔不了头筹,我好歹堂堂锦衣卫千总,要是被杏楼打出去,未免太丢人了些!”
说话的功夫,小二端着菜碟,鱼贯而入,不多时,桌上便满满当当,杏楼的招牌菜尽数在内。
“不过你我二人,点这么多菜作甚?”余启蛰说道。
“我这做师兄的,既然请客了,自不能小气!”陆瑾拔开酒坛,酒香四处弥漫,他深嗅过后,给余启蛰斟了一杯,“这是杏楼极负盛名的眉寿酒,闻说饮此酒可诗通太白,文成永叔,你快多饮几杯,待会儿上了三楼好下笔成章。”
余启蛰拿起筷著,未碰酒杯,“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饮完还上什么三楼?”
这眉寿酒闻着味道便烈,江北的黄酒比之就是清水。
余启蛰只是正常人的酒量,并不如陆瑾能喝,他也不喜欢在外面饮酒,容易失去清醒。
“得,我错了还不行吗?上不上三楼无所谓,咱们师兄俩总归尽兴就是了。”陆瑾低声咕哝了一句,“你就是太自制,总绷着自个儿,这世上身不由己的事儿本就多,能恣情纵意一时是一时。”
余启蛰不理他,自顾自去吃菜,陆瑾也不强求他饮酒,自斟自酌,时不时与余启蛰说上些京城的风闻趣事。
楼下小二忙得焦头烂额,楼外人欢马叫,纷至沓来。
酒酣饭饱,陆瑾带着余启蛰顺着楼梯,上了三楼。
两个身姿纤细的女子正从一楼徐步拾阶而上,其中一人穿了间水红百褶如意月裙,发梢垂在胸前,她侧头与身旁着素白滚雪褙子,梳了妇人髻,脸色有些苍白虚弱的女子笑着说话,“表姐,你离京这些年,可许久都未来过这杏楼了,我带你见见热闹。”
王雪烟颇有些不适应周边的喧闹繁华,不自在的挽住了身旁沈莞的手,有些怅然道,“是许多年未来过了,杏楼变化竟这般大。”
沈莞凑近她,笑着低声说道,“我订了个好位置,一眼就能瞧见三楼,待会儿你要瞧上了哪个书生,咱们就让丫鬟去打听。”
王雪烟脸颊飞粉,在沈莞胳膊上轻拧了下,轻斥道,“胡闹,没规没矩的,仔细我回去跟舅母告你一状。”
沈莞拉着她朝楼上走,笑说道,“好姐姐,我说笑呢!”
二人说说笑笑,跟在小二身后,带着丫鬟进了中楼二层一个雅间。
中楼二层,正对着西楼,视线穿过珠帘,一眼便能瞧见三楼阁中情形。
甫一进西三楼阁中,便有墨香扑鼻而来,阁中置了不少矮桌,桌上有笔墨纸砚,酒水果碟,不少书生文人都跪坐在矮桌旁,谈笑风生,诗声笑语不断,零星几桌还有美人作伴。
贯通东阁楼的飞桥连廊挂满了五色彩灯,灯品新奇,笼烛摇曳,照的满室生辉。
西边阁壁上挂着书画,应是来杏楼吃酒的文人所留。
陆瑾踩在阁中的毛毡毯上,不由得有些拘谨,他这样舞枪弄棒的人,进了满是文人的地方多少会有些不自在。
见身旁的余启蛰一脸淡然从容,他挺了挺脊背,强装出镇定的模样。
“公子可要作诗?”一貌美温娴的女子迎了上来,笑意盈盈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