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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一片树林里,只见一床大红绸被铺在草堆上。王高照下马,卧在被上说:
“相公,咱腿疼,先躺躺,你莫怪。”
“大爷请便。”
“不要叫我大爷,我们做响马谋生,都是兄弟相称。”
“以后叫你王哥吧!”
“好。”
躺了一会,王高照翻了个身,又对我说:
“会下棋吗?”
“会。就是弹琴,抹牌,双六,斗地主,偷菜等游戏也都略知一二。”
“那好,我有棋,从兵备道蔡如蘅衙门里搜来的。请教一盘!”
说完,他招手让人取来,原来是用象牙雕琢的棋子儿,果然精致,只是没有棋盘。王高照说:
“相公画个盘儿吧!”
我瞅瞅四周,一摊手说:“此处笔墨纸砚什么都没有,怎样画棋盘?”
王高照一听,也急得直搓手:“是啊。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我看他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于是想到一个办法,就问他可有绸子。他立刻扯下一块一尺多长白绫。
我找来一大块瓦片作砚台,拿树枝烧成炭当黑墨,用手指当毛笔在白绫上画出一个棋盘。
王高照大喜,请我跟他对弈。结果他先胜了两局,我赢了一局。王高照客气地说:“相公棋艺比我高多了。刚才两盘是让我的,我怎会不知?”
于是收起棋子,邀请我吃饭。王高照又喝了些酒,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向我拱拱手告辞,到临时搭起的帐篷里睡觉去了。
我远望城中仍然火焰冲天,一片混乱,不知家里人都怎么样了,禁不住心如刀割,暗暗落下泪来。
第二天是五月初八,王高照起身洗把脸,对我说:“叫人收拾早饭吃,我去衙门走走。若老爷那里无事,我回来咱俩继续下棋。”
出去没一会儿,王高照就回来了,兴冲冲的对我说:“老爷知道我这里有个读书人,叫你立刻去见他!”
我一听吓了一跳,直往后躲,说:“你家老爷跟我素不相识,他为何要见我?”
王高照拍拍我肩头说:“你不用害怕,我让大虎和裁缝送你去。”
因人人都要穿衣服,所以裁缝在流贼军营里很受尊重。
我随大虎和裁缝走到一处花园后,迎面一处宅子,宽阔敞亮。从大门到厅堂戒备森严,屋檐下不时有卫兵晃动。
正厅内一个大汉,四十来岁,头戴尖顶毡帽,身穿酱色潞绸箭衣,脚踏金黄色缎靴,长身虎颔,面皮微黄,双目炯炯有神。他右眉心有一处箭疤,左颊有一条刀痕,坐在一张虎皮大椅上,不怒自威。
我猜测这就是人称“西营八大王”的张献忠,赶紧跪下叩头。
八大王问:“你要回家吗?我马上派人送你回去。”
我一下子想起了小男孩的话,诚惶诚恐的说:“小的没家,情愿服侍老爷。”
八大王一听乐了:“你是干什么的?”
“读书人。”
“会做文章么?”
“会。”
“可别骗我,那我考考你。”
八大王叫人取来宣纸,毫笔,端砚,金墨摆在我面前的方桌上。
我请八大王出题。他装模作样想了想,然后说出来三个字“王好战”。原来是《孟子》一书中的句子。熟读四书五经的我正中下怀,欣然命笔,很快以此为题写成了一篇八股文。
我本以为八大王必定精通文墨,谁知竟大字不识,他拿起文章横看竖看半天,最后竖起大拇指连声夸赞:“好!好!是谁带你来的?让他们好好照顾你。”
他挥挥手,叫我退到一边侍立。这时我才注意到,大厅里其实还有一些人,准确的说,是十三个。他们就是抢先攀上庐州城头的那十三个勇士。
见八大王转头瞅向他们,十三人中有一人上前禀告:“老爷,攻破庐州是我最先爬上城墙的。”
紧挨着他的另一个人不甘示弱,大声说:“老爷,是我先登上的”。
后面十一个人也都粗门大嗓,要记头功。
八大王张献忠不禁爽朗地大笑:“龟儿子们,都不要争,咱老子都给你们记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