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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王永江每天都被提审。询问的都是各种东北问题,每次审问完毕之后,会谈记录都让王永江签字画押。愿意谈就谈,不愿意谈的不逼问也不拷打。这又让王永江生出一种被忽视的感受。第四天的时候,王永江忍不住问道:“诸位老总……”
“叫我们同志就可以了。”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再次纠正道。
“诸位同志,不知你们要对我王某如何处置?”王永江改了称呼后问。
的答道:“这得看调查结果,如果你没有欠下人民的血债,那么等到战后你就会被释放。作为一名平等的劳动者在这个国家正常的生活。”
王永江大怒,“我王某岂是鱼肉百姓之人?!”
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依旧很平静,王永江这等程度的激动根本不算什么,工作人员还是冷静的答道:“王先生,你说我说都不算数,你干过什么都是事实,我们人民党讲实事求是,调查结果才能证明一切。”
这种异乎寻常的冷静给王永江造成了完全不同的理解,他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看了一阵,“这么说诸位是一定要找到我王某贪赃枉法的把柄了?”
“王先生,我希望你不要靠想象去臆造什么。你没有在四平待过,根据你自己的陈述,你在东北的从政基本都在沈阳,我们现在也没有解放沈阳,所以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证实你在沈阳都干过什么。你在沈阳从政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命,有没有什么血案,这等事总得实事求是吧。”
“那还不是一样,你们是一定要说我王某有血案有人命在身的。”王永江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理解错。
“我们是不会说你有血案有人命在身,但是我们也不会相信你说的一切。所有事情都得实事求是才行。”人民党的同志冷静的答道。
这话是非常在理的,王永江是东北的名士,袁金铠向张作霖王永江的时候,张作霖忌王永江盛气凌人,不愿启用。袁金铠说:“岷源年轻时就出人头地,被金州人誉为‘二陆双丁’,连锡良总督大人都夸他为‘奉省办警政的第一人’,此人可委以重任!”
对人民内务委员会工作人员的这个态度,王永江不是不能理解,可他现在毕竟是被审查的一方,而且这些谈话让王永江感受到一件事,人民党对东北旧上层的态度绝对称不上友好。思忖了一阵,王永江这才接着问道:“请问,人民党是怎么看贪赃枉法与手上有血案有人命的事情?”
“在我们看来,旧制度里面的每一个上层,都是贪赃枉法的,这是制度造成的。所以我们即便不能说完全既往不咎,但是对那些比较制度化个人化的事情我们也不愿意无限制的上纲上线。但是!如果有人欠下了百姓的血债,那我们是绝对不能放过的。不管是谁,欠下了百姓的血债,他就必须血债血偿。因为这是最基本的正义!”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几乎是平静的答道。
王永江不吭声了,因为内心沸腾着各种想法,他脸上阴晴不定。过了好一阵,王永江问道:“若是在下曾经用军法杀过一些违法乱纪的警察,却不知道贵方怎么看这件事。”
“那事有人说起过,”谈了这么久,工作人员也口渴了,他呷了一小口热水才继续说道:“说你生性凉薄残暴的有,说你跋扈的有。但是这是政务上的事情,而且就我们所知,你下令杀人的时候引用的也有法度在里面。只要里面没有基于个人原因的枉杀,我们原则上不会对这种事情有评价。你在那么一个旧制度里面,自然会按照旧制度办事。我们人民党的制度与你所在的旧制度完全不是一码事,所以我们不能用我们的制度来套用你所处的旧制度下发生的事情。如果这么做了,就是没有实事求是。”
王永江再次上下打量着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这是一位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基本都是差不多的年龄。王永江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好一阵子后王永江才问道:“请问这几位同志,你们在人民党里面到底官居何职?”
负责记录以及辅助询问的那两位同志稍微愣了愣,主抓问询的同志却说道:“王先生,你不要有我们针对你个人采取另外处理的想法,实事求是是我们人民党做事的基本原则。不管我们在组织里面做什么工作,我们所有人都要以这条基本原则为准绳。我们尽可能对谁都是这样处理的。”
王永江点点头,他现在突然觉得能够理解人民党为什么短短十年时间成就了如此功业。有这样的一群成员,人民党若还是籍籍无名那才是不可理解的。
在接下来的时日里面,王永江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也曾经试探过人民党到底想做什么。而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也直言相告,“我们要夺回朝鲜!”
“你们要和日本人血战到底了?!”王永江已经不惊讶于人民党的志向,他对这样的未来反倒是极有兴趣的。
“必须把日本人赶出中国,赶出朝鲜。”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毫不避讳。
王永江用一种充满自嘲的口气说道:“在下现在是戴罪之身,哦,是犯罪嫌疑人。不过在下在打日本人的事情上却想出份力气,不知道贵方可否允许在下效犬马之劳?”
“这是另外部门的事情,我们会有别的部门的同志和你联系这方面的事情。”
王永江表态没多久,他和另外两名一起从长春逃出来的前东北军军人就被从大牢里面提出来,安置到了四平警备司令一处住处。王永江也不矫情,他把自己所知的东北军情报网,以及原先警备司令部里面还算是比较可靠的人员名单以及相关情报列了出来。
谈及张作霖的时候,王永江倒是秉持了“文人风骨”,他说道:“不管如何,张大帅对我不薄,我此时不能做一些事情。若是做了,我王永江良心不安。有些事情张大帅只能听天由命。但是我真的不能做任何事情,还望诸位见谅。”
工农革命军也没有逼迫王永江,又过了几天,部队派人护送王永江南下。这次南下,王永江才知道他在四平北方看到的白色长墙到底是什么。那是用一种专门的工具打出来的验,对外的部分浇了冷水之后,片刻就冻结成了坚实的冰层。这冰天雪地里面,土地都冻得跟铁块一样,根本没办法挖掘工事,这种雪墙就是非常容易制造的工事。
人民党的冰雪营地更是让王永江大开眼界,圆坟头一样的冰屋里面撑起帐篷来,甚至比很多民宅都暖和的多。而且人民党从盘锦到四平,已经构筑了一个针对奉天的弧形区域。大冬天里面没人出门,但是在辽西平原上,人民党的“联营”之间密密麻麻的有着各种雪橇行走后留下的印记。甚至从四平向南的方向,人民党动用了缴获的火车。
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了一件事,人民党已经在冬天的严酷环境中做着战争准备。甚至不用开春,人民党就能够发动对奉天日军的攻击。
王永江从没想到过,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够看到中**队针对外**队的大规模战争。虽然王永江本人并不热爱战争,可是他心里面却是极为支持对日战争的。
1916年2月14日,王永江终于抵达了鞍山。一进鞍山,王永江就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景象。一批批日本人绳捆索绑的拖到鞍山城外的空地上,在无数围观的中国百姓面前,只要没有中国百姓出来说出日本人不该死的理由,他们就被拖出去砍头。
尽管作为一名书生,尽管面对的是血淋淋的刑场,王永江依旧开心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