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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能说是误会,不过政见不合罢了。”贾珩面色淡然,看向史鼐,道:“此事,世伯不用太过放在心上,如是左右一团和气,反而是取祸之道。”
其实史鼐应该和南安郡王有着不浅的交情,毕竟两人都是五十上下的年纪,认识的时间都是几十年了。
而他真正起势才几年?将来走到哪一步不是所有人都有信心。
史鼐当然不会因为与贾家的关系而与南安郡王反目成仇,这不符合人性。
史鼐闻言,品着贾珩的话,心头却划过一道亮光,心神剧震。
是了,如是左右一团和气,反而是取祸之道。
这个子钰,真是了不得啊,这般年轻就已如此老辣,让人匪夷所思。
莫非真有生而知之者?
贾珩面色淡然,说道:“世伯,军机处这二年都会全力应对虏事,余下的龃龉,都是小节。”
四王八公之中,除了北静王……嗯,总之,他的立场注定不可能再与这些旧武勋站在一块儿。
史鼐点了点头,说道:“子钰为开国以来年轻一代的翘楚,对虏之战自也不在话下。”
两个人又随意闲聊了一会儿,及至半晌午,直到贾母来唤,这才重新返回荣庆堂。
……
……
暂且不提贾珩在府中处置诸般琐事,却说大明宫,内书房——
冬日日光暖意融融地透过玻璃照耀在书案上,外间积雪融化,天气愈发寒冷。
身穿龙袍的中年帝皇拿起手中的奏疏,阅览而罢,默然片刻,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
分明是贾珩所上的辞去提点五城兵马司差遣的奏疏,并且举荐魏王接任。
崇平帝搁了笔,问道:“戴权,最近魏王在做什么?”
戴权听得垂询,心头一凛,轻声说道:“回陛下,魏王在五城兵马司问事,最近都是早出晚归。”
崇平帝沉吟说道:“前些时日,魏王是去了长公主府上拜访子钰?”
这位天子耳目众多,前日魏王领着魏王妃严以柳前往晋阳长公主府去见贾珩以及咸宁公主,自然没有瞒过崇平帝的注视。
戴权垂手应道:“是,陛下。”
崇平帝面色顿了顿,目中若有所思。
随着内阁首辅杨国昌去位,最近动荡不安的朝局亟需迅速安定下来,否则这般人心思动,反而不利国事。
如果宗藩之内,忠顺王已被废为庶人,也该让几位皇子逐渐深入接触朝政。
崇平帝定了定心神,拿起手中的朱笔,在贾珩所上奏疏停留了下,批阅着四个字“允卿所奏”,将奏疏放置一旁。
如子钰奏疏所言,五城兵马司的差遣,确实影响着他一心备虏,而且也没有必要。
至于那些科道言官的担忧,不过是危言耸听,远远没有到那个份儿上。
崇平帝起得身来,踱步至窗前,看向远处殿宇,默然思量一会儿,也不回头,沉声说道:“传旨内阁,以魏王提点五城兵马司,楚王授兵部右侍郎衔,齐郡王督造皇陵有功,迁任户部仓场侍郎。”
崇平帝一口气说完,目中幽深几分。
祖宗留下的规矩,虽然残酷了一些,其实也有一些道理,选出的后继之君都是臣子难欺的英睿刚强之主。
戴权连忙拱手应是,连忙吩咐着内监向内阁传着崇平帝的谕旨去了。
至此,内阁首辅空缺引发的朝局暗流还未抚平,关于三位宗藩各据一衙的消息再次传遍整个神京。
相比内阁首辅的空缺,贾珩这位权势滔天的武勋辞去五城兵马司的差遣,三王担任三品部堂官更是引人瞩目。
后者意味着考察诸子品行、才干的事宜已经进入了日程。
如果再加上夏季之时,天子吐血晕厥,罹患旧疾,立嫡之事迫在眉睫……
夺嫡在任何时候都是高风险高回报的事情,对于许多有志平章国事的官员都是莫大的吸引力。
而当初的杨国昌就是因为投靠雍王,才从一个浊流非进士出身一步步位居宰执之位,故而常被浙党的韩癀诟病为“天子用人,不拘一格”。
而在神京城中忽而觉得朝一下子扑朔迷离了起来。
关于贾珩辞去五城兵马司差遣的事宜,除却吸引一些曾经上疏弹劾此事的科道御史“跟踪报道”的寥寥关注目光外,反而激不起太多浪花。
时光匆匆,转而就是两天时间过去。
河南洛阳,驿馆之中——
临街的窗口下,楚王陈钦推窗眺望着洛阳城中的宫殿,冬日下午的寒风吹拂在脸上,却吹不冷这位青年藩王心头的火热。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这次南下,重回洛阳,几是恍若隔世啊。”
想他南下一趟,因为遇刺,失去了唯一的儿子。
但老天似乎见他可怜,又给了他一个孩子,听着从金陵那边儿传来的书信,王妃在孕期喜欢吃着酸梅,似乎还是男孩儿?
身后的楚王府长史廖贤看向那青年王者,说道:“王爷,京中的公文刚刚递送而来,催你快点儿回去。”
陈钦转过脸来,目光带着几分炙热,低声道:“廖长史,兵部侍郎,父皇这次终于不再压着了。”
冯慈道:“圣上自从夏天在熙和殿那次龙体有恙,只怕就已生了立储之心,如今国势平稳,对诸藩的考察也就提上日常。”
这是一位成熟帝王的必备素质,哪怕再是不愿分享自己的权力,也要考虑接班人问题,这是事关长治久安,统绪不绝的大事。
陈钦道:“父皇这些年也不容易,为国事呕心沥血,好不容易得了一个贾子钰。”
廖贤目光微顿,说道:“王爷所言不差,这贾子钰的确为王佐之才,但此人年纪轻轻,将来之事难说。”
如果诸藩驾驭不了此人,那么以天子的秉性,最终肯定要为后继之君扫清障碍。
冯慈接过话头,说道:“那都是将来之事了,贾子钰至少有十年的运数。”
楚王陈钦点了点头,目光阴沉,说道:“先有现在,再考虑将来,如今孤的对手其实只有一人,那就是……”
后面的话没有说但两位心腹幕僚比谁都清楚。
廖贤宽慰了一句,道:“王爷,圣上对王爷其实还是有看重的,否则也不会将兵部交给王爷。”
而且还是在除了甄家以后,这分明是欲先予之,必先取之,唯有重挫了甄家,才能让王爷奋进。
冯慈道:“但王爷也不可大意,魏王掌了五城兵马司,又与贾子钰有着一段交情。”
楚王道:“论及交情,孤与贾子钰也有着不俗交情,孤那两个妻妹都随着贾子钰去了神京,况且如果贾子钰是那等因私废公之人,也不会有今时今日之功业。”
廖贤与冯慈对视一眼,暗道,王爷经江南一事,比之以往成熟了许多。
楚王点了点头,心头已是踌躇满志,等他回京以后,必然不负父皇期望。
……
……
辽东,盛京
临近过年,盛京城中刚刚下了一场鹅毛大雪,覆盖了整个辽东大地,数九凛冬的季节,朔风如刀,而街道两侧的摊贩也瑟缩地向着
一座巍峨壮丽的皇宫之内,一片片金黄色琉璃瓦在日光照耀下反射着明亮煌煌的光芒,愈发衬得金碧辉煌。
皇太极正在大玉儿的陪同下,用着饭菜,这是一只鹿,切成了鹿肉放在一个海碗里,周围还有着其他配菜。
“皇上,睿亲王在宫外求见,说要紧要之事回禀皇上。”这时,一个公公从外间而来,朝着皇太极说道。
皇太极闻言,眉头皱了皱,问道:“宣。”
不大一会儿,睿亲王多尔衮从外间进来,进入暖阁,向着皇太极行了一礼,面带悲戚之色,哽咽道:“皇兄,十五弟没了。”
“铛。”
皇太极骤闻此言,心头震惊,手中的汤匙落在玉碗之上,面色难以置信,说道:“究竟怎么回事儿?”
一旁的庄妃明丽玉容也是倏然一变,看向多尔衮,目瞪口呆。
多尔衮雄阔面容上满是悲戚之色,虎目中噙着泪花,说道:“皇兄,从北平传来的探事奏报,大汉已绝和议,先是斩了十五弟,后来又在太庙献俘。”
皇太极闻言,脸色阴沉的可怕,说道:“汉廷焉敢如此相欺于朕!”
多尔衮道:“皇兄,汉廷还扣留了使者。”
而就在这时,太监道:“皇上,礼亲王、肃郡王,郑亲王在宫门外求见。”
显然,多铎被斩,和议破裂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女真高层。
“传旨,召诸亲王、贝勒,六部承政前往显德殿。”皇太极面色阴沉冷声说道。
与汉廷谈判破裂不说,还将硕讬搭了进去,此事对女真高层而言,无疑是一次重大的外交失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