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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事’:
“你啊你!你可知道那三位富家子弟,都是个什么来路吗?我方才之所以会交出那四条人命,是让你去平息掉对方满腔怒火的!可谁知道兄弟你会错了意,竟拿着这档子‘小事’,反去坐实他们的罪名!以那三位的显赫家世,莫说是四条人命了,就算人家把整个巨鹿县都屠戮一空,也没人敢找他们的麻烦啊!”
若是旁人这么说的话,薛捕头那是一百个不信!可如今大管事这么一说,他心里还真就有些打鼓了!他们华神商团的车队马帮,可是常年奔波于华禹大陆的各个角落的!
生意做的越大,他们的耳目眼线也就越多。再加上他们贩运的都是烟酒糖茶之类的官卖之物、甚至还包括北燕官方禁运的‘滇南烟膏’,也都在他们的商队之中出现过。这样手眼通天的商路,如果没有一个够份量的京中大员,他们一个小小的商团,又怎么可能吃到这么大一块‘肥肉’呢?
“…他们…到底都是哪位京中大员家的少爷小姐啊,竟有这么大的能耐?”
那位管事摆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伸手朝着薛捕头的鼻尖指指点点,口中万分焦急地说着‘你、你啊、嗨!’之类的感叹词,又招手唤来了一位模样纤巧的小厮,放下了一个精致的小匣子。
“多的我也就不说了!咱们兄弟认识也有几年了,彼此间的感情也都不错。你现在就要面临灭顶之灾,哥哥我也没别的什么可以送你……这匣子里有一些金银首饰,还有几张大额的银票,你就带在身上,远走高飞去吧!而且如果兄弟不想连累津州的满门家小的话,就随便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改名换姓地过好下半辈子,永生永世,也不要在人前提起‘薛六’这个名字!兄弟啊,哥哥今日的这一番话,你可千万要记住了!而且今日你从我这个门出去之后,就跟我本人、以及‘华神商团’再没有半点的干系了!哥哥我这一条性命倒是无大所谓;可还有几千号的伙计,都要靠着‘华神商团’来养家糊口呢!哥哥实在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啊!”
情到深处,涕泪自流。
这位身材微胖的中年管事,口中对薛六‘情真意切’的嘱咐着、双眼已是热泪盈眶。这薛六在津州老家之时,虽然也经常与江湖上的牛鬼蛇神打交道,但他骨子里毕竟还是个习武之人的脾气;如今他又人到壮年,本就气血两旺,再加上刚才他还与这位大管事对饮了几杯烈酒,此时根本就经不住人劝!
凡是在这种心理状态下的人,苦劝、与怂恿,其实根本就是同一回事。
而这位大管事不愧是华神教的人,的确极其善于揣摩人心!此时薛捕头的满腔怒火,也终于被他‘劝慰’了出来!他站起了身子,一摔桌上的酒杯,怒气冲冲的嘶吼起来:
“这是什么世道,难道没有王法了吗?老子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九品捕头,在他们那些大官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可我穿的也他妈是官服,拿的也他妈是官刀!我既然身为一县的捕快班头,出了人命案,去找他们问问案情难道就不应该吗?怎么就挨了那个‘狗少’的一通戏耍,此时还要丢了自己这颗脑袋呢?哥哥也不用劝了,这银子我绝对不会拿的!我薛六一辈子行得端走的正,就是那皇子老子亲自来了,他要杀我的话,也得先讲出个道理来!”
人往往在盛怒之下,潜意识里就会屏蔽掉自己明明已经知道的真相。
薛六刚刚才亲眼看见了那四位‘死者’,到底是因何而死的,自然也知道沈归他们三人,充其量就是与死者发生了口角、又打了一架而已;可如今他满脑子都是熊熊燃烧的怒火,也就把这些事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现在的脑中,只能想起沈归方才的辱骂与蔑视给他带来的委屈与侮辱;也提前感受到了沈归背后的‘所谓势力’,无缘无故就要砍下他这颗头颅的冤枉与霸道;至于说那位管事口中所说的‘生命危险’,到底有几分真假?现在的他,已经全都无暇顾及了……
不过,人家既然身为‘华神商团’的大管事,又怎么会为自己埋下半点后患呢?
原本来自于幽北三路的沈归沈太初,在他的口中,竟然成为了北燕王朝的左丞相——王放王牧北的‘远亲门人’。
这种说法,哪怕是一个燕京普通百姓听来,都会把这位大管事骂一个狗血喷头。整个燕京城的人都知道,牧北公治家极其严苛,对于家中内亲外戚的管束、更到了一个不近人情的地步!这样一个铁面无私、一心为公的倔老头,又怎么会容许一个家中的外戚晚辈,‘富’到可以随身携带几十万两的巨额银票的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