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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藏厢房中那杀气凛然的琴音,随着黄靖跪在地上发出的脆响,也立刻戛然而止了;一阵轻微脚步声过后,紧闭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一个小缝,一位模样普通、但皮肤十分白皙、眼中闪烁着灵光的小厮探出头来,谨慎的左右张望了几次,这才低声对黄靖说了一句:
“进来吧。”
冬藏的包厢之中,一应器具摆设的造型与风格,比起方才众人饮宴的夏长包厢,少了几分沉稳端庄、多添了几分温柔秀丽;然而这些充满了江南旖旎风光的陈设,却没能使黄靖放松半分;他根本无法抑制住心中不停纠缠变幻的恐惧与喜悦,额头的汗水也仿佛断了线的珠帘一般,一颗颗的砸在地上,就连跪在地板上的双腿,都开始压制不住地剧烈抖动起来……
当那位小厮关好房门之后,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回来,顺手拿起了黄靖高高举过头顶的沈归手书,转手便递给了此时正坐在窗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柄超长宝剑的妙龄女子……
这位女子的年纪不算太大,但由于脸上画着厚厚的妆容,只能看出大约是二三十岁左右的模样;她周身上下穿着一袭紧称利落的黑色劲装,透过布料隆起的轮廓来看,远比寻常女儿家的身型健硕结实;她皮肤的颜色很浅,几乎是病态一般的白皙,在眉心与左边下巴的位置,还分别落着两颗小巧的美人痣,被肤色映衬的极为醒目;一双柳叶细眼睫毛密实纤长,眼角略微有些下垂,天生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哀怨惆怅,令所有男子都不禁望而生怜……
这女子转头轻轻扫过小厮捧来的字条一眼之后,便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右臂一晃收剑还鞘,之后又手脚并用的蹿上了细细窄窄的窗沿;下一个瞬间,她手脚同时发力,化身为一只灵巧的玄猫、蹿出了仙客居的窗口,连半分声音都没有发出,便彻底沉入了窗外的夜幕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片刻过后,那位小厮也卸下了自己手上的玳瑁甲片,扔下了一句“照着办吧“,也抱起了她那张价值连城的古琴、离开了仙客居……
什么画舫花船的头牌清倌人?什么弄弦伴宴的乐姬琴师?这一主一仆二位女子,分明都是身怀武艺的江湖人,而且还很有可能就是谛听的人!
这个胖老头黄靖,的确没有他自己所讲的那么干净、那么义无反顾;但也没有沈归私下揣测的那么下作。他黄家与谛听之间的商业纷争,的确是千真万确的事;可如果说他凭着生意人的身份,就敢和谛听正面相抗,还妄图攥取到殊死一搏的机会,就未免有些不切实际了!
正如粮商世家出身的大小姐李乐安、之后对沈归所说的那般,无论商人的生意做得多么大,如果背后没有与财富相应的实力来保驾护航,那就不亚于一个三岁的顽童,抱着一大块金砖横穿土匪窝一般凶险!且不说他黄家如何,即便对于今日的沈归来说,连她们东幽李家的最后一道撒手锏,都未曾真正见识过,更何况人家《药材黄》呢?
而这场酒宴的疑点,正是出在了树大根深、底蕴丰厚的黄家身上。谛听如今虽然以商团为名,但从根上算起,仍然还是一个专干黑活脏活的江湖组织。对这样的一批人来说,无论黄家有多少隐藏在暗处的力量,都绝对不可能防住谛听的千般手段!
换句话说,如果谛听真的把他们黄家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的话,只需要丢出一笔银子,派出大批死士袭杀,岂不是一个低成本、高回报的做法吗?至于说那些以公正严明著称的南康例律,充其量不过就是谛听的掌中玩物罢了。
关于这一点,沈归也是才刚刚亲身体会过的。
所以,依李乐安和颜书卿的看法来说,这黄家人的产业受谛听所挤是真,殊死一搏也是真;但对于谛听来说,却不可能会把一个小小的药材世家,当做正经八百的对手一般看待。
毕竟那贩运药材的利润就算再丰厚,还能丰厚的过人家谛听的阿芙蓉膏吗?
所以黄靖今日有此举动,应该就是受到了谛听方面的胁迫;而且,站在黄贤背后之人,与关北斗以及那位渔夫之间,彼此应该还不太对盘!
所以这个黄靖不过就只是一个炮灰罢了,他既谈不到是谛听的走狗眼线,也不是什么乾坤独断、断臂求生的治家枭雄,不过就是一个身处夹缝之中求生的可怜人罢了。
看来无论身处哪个国度,经商贩货如果没有硬扎的实力自保,那么就算赚到手的银子再多,也终究只是位过路财神罢了。
沈归一行五人,一路上全都低头不语,快步地向秦淮河以北走去。直到众人走入了药师塔附近的一片密林之后,沈归这才站住了脚步。他挥手止住了众人,四下打量了一眼之后,又捏出圈指放在舌下,吹出了一声响亮的唿哨……
这道声音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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