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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监国”并不仅仅是太子在天子出游或者休养其间主持政务,而是以太子为核心的东宫僚属直接参与朝政。在前文曾经提过,唐代前期的东宫官制就是一个袖珍般的朝廷,这本身就有替未来帝国继承人储备人才之用。不难想象,李弘得到监国之任后,他对帝国权力掌握的深度和广度是要远远超过后来的太子们的。而且这种监国从某种意义上是不可逆的,因为监国的太子可以交回权力,但监国太子背后的东宫官僚集团在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之后,就不是那么容易让出得到的权力了。
“皇后陛下驾到!”
随着通传声,皇后武氏从外间进来了,她的住处于丈夫的休养处只隔着一条走廊。所以当她得知丈夫苏醒后,就立刻赶过来了。刚刚醒来的李治看到妻子的身影,笑道:“阿武你来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刚刚过了二更!”皇后在丈夫身旁坐下,关切的问道:“雉奴你觉得好点了吗?”
“好多了!”李治笑道:“只是还有一点晕,在休养个四五日,应该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哼!”皇后冷哼了一声:“你醒来也好,正好教训教训几句太子,不然就没人能治的了他了!”
“弘儿?”李治笑了起来:“怎么了?他又有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难道是为了国事?”
“为了国事就好了!妾身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皇后抱怨道:“还不是为了那个王文佐?一意包庇,在他眼里比我这个生他养他的娘都亲了!”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治皱起了眉头,他刚想追问,突然感觉到后脑勺一阵刺痛,不由得哎呦一声。皇后听了也吓了一跳,赶忙扶着丈夫重新躺下:“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李治躺了一会儿,苦笑道:“说吧!把事情原委都讲清楚,寡人也知道你的脾气,不把这事情了解了,只怕气的连饭都吃不下去的!”
听到丈夫的调侃,皇后笑了一声,旋即又变得严肃起来,他就将当晚李弘带着王文佐入宫禀告:武敏之强奸未来太子妃,太子妃受辱不过自杀,杨思俭努而手杀武敏之之事讲述了一遍。随着故事的深入,李治的神色变得严峻起来,最后他沉声道:“以你那外甥的罪行,能够绞杀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杨公杀他也没有什么过错。至于王文佐,他好像也没有什么过错吧?你为何要处罚他?”
“陛下您想想,这一切都是王文佐和杨思俭两人的一面之词,武敏之也好,那月娘也罢,都已经死了。事情的真相如何还不是只凭王文佐和杨思俭的那两张嘴?”
“阿武你是说王文佐和杨思俭勾结起来陷害你那外甥?”李治皱起了眉头:“这也不太可能吧?王文佐和杨思俭本来就没有什么交情,而如果不生变故,杨思俭就是弘儿的岳父,所获甚多;王文佐能开出什么样的筹码,能收买杨思俭放着皇亲国戚不做,丢了自己孩儿的性命,就是为了陷害敏之?你觉得这可能吗?”
面对李治的追问,皇后顿时哑然。她对王文佐的怀疑更多的是出自于直觉,而非有牢固的逻辑链,而正如李治所说的,王文佐能开出多高的筹码能让杨思俭不要家族富贵,拿自己女儿的性命当赌注去害武敏之,听起来也未免太过荒谬了。
“若是没有其他的证据,那王文佐的事情还是算了吧!人才难得呀!”李治笑道。
“可是在此之前不久,王文佐就曾经来妾身这里,举告敏之,联想起来是不是很可疑?”皇后强辩道。
“那王文佐举告之事是否属实?”
“属实!”皇后艰难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今晚已经输了,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但他并没有把事情一次性说完,而是只说了一半,剩下的是臣妾自己查清的!”
“哦?是什么事?”李治问道。
皇后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妾身之母前些日子过世了,我就拿了一些钱帛让武敏之去大慈恩寺修建一间别院,供养家母的亡灵。而那厮竟然将钱帛纳入自己囊中,然后从东宫六率中借了一些人手去大慈恩寺修建别院!”
“还有这等事?”李治瞪大了眼睛,旋即叹了口气:“阿武,这也怪你过去对敏之太过宠溺了,这是你家的私事,王文佐如何敢全部说完?”
“好,就算那次不怪他,不过你不觉得奇怪吗?这几件事情都与王文佐有关,然后敏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难道就没有一点干系?”
“你就因为这些要处置王文佐?”李治叹了口气:“难怪弘儿要拦着你,这样吧!你可以派一个干练的官吏,把这件事情查清,如果真的和王文佐有关,再治他的罪不迟。否则如果只凭这点东西,弘儿恐怕是不会答应的!”
“既然陛下您这么说,那也只能如此了!”皇后见丈夫也这么说,也只能点了点头。她敏锐的感觉到丈夫发病之后,立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无条件的支持自己变为更多的站在太子李弘一边。显然李治已经对自己完全痊愈,重新亲政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了。所以自己这个“暂代者”的角色已经要渐渐逝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李弘这个“继承者”。而像王文佐这样被李弘视为股肱之臣之人,就不能像过去那样任凭自己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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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
砰砰砰!
门环敲击铜兽口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很快门内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抱怨声。
“谁呀?”
“是郎君回来了!”李波大声道。
“啊?”门内顿时一阵混乱,片刻后侧门被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挑着灯笼的奴仆,向王文佐下拜道:“小人方才来得迟了,还请郎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