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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固自斟自饮半日,这才转眼看着梁伟锁一笑:“梁大人,小的方才失态了!”
梁伟锁歪着头打量着李固:“李兄莫非醉了?”
李固呼出一口浓浓的酒气,凛然道:“我有口中言,欲传心腹事。<-》梁大人切莫视小人所言为醉话,此事性命交关,要紧要紧!”
梁伟锁听李固说得郑重,亦是一凛,把歪了的头又竖正了,追问道:“甚么性命交关?李兄快说!”
至此时,李固终于把前戏铺垫足了火候,这才石破天惊道:“梁大人可知,留守夫人性命存亡,只在眼下?”
梁伟锁一听,霍然立起,随即又缓缓坐下,寒着脸摇头道:“李兄切不可危言耸听!”
李固象王八咬人一样,不松口地盯住了梁伟锁的眼睛正色道:“小人所言,句句是实!大名府中,有人一夕之间,失财五十万贯,所以心下不甘,就弄出种种明暗的手段来,想要妨碍贵人性命……”
梁伟锁听着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李固说什么要借美酒壮胆,原来他要在自己面前出首他自己的主子卢俊义,所以才举动间颇带癫狂之气!但想想李固的话语,梁伟锁不禁又有些狐疑起来,踌躇道:“李兄,酒不可乱喝,话不可乱说。卢员外是大名府头一个财主,五十万贯对他而言,九牛一毛罢了,怎会迁怒于我家夫人,甚至于想要害她性命?”
李固抗声道:“梁大人,小人本是卢俊义家中都管,有甚么天打雷劈,亏负主人处?何必平白无辜,径自来诬告于他?卢俊义虽然号称大名府首富,但这些年来,外面看着风光,内里却早已经渐渐垮了下去,寅吃卯粮,已非一日。小人在他府上,来往帐目做得明白,如何不知道其人的底细?”
梁伟锁听李固说得有理,不由得信了三成,点头道:“原来如此!”
李固趁热打铁道:“如今的卢府上下,已经是一个空架子,前日犒军,从他这里乐捐了五十万贯,几乎掏空了卢俊义的家底儿!常言道狗急跳墙,卢俊义这厮也是被逼得狠了,他又是高来高去、陆地飞腾的练武之人,心性素来叵测,索性便孤注一掷起来!”
梁伟锁平日多听闻达、李成盛赞卢俊义武艺,二将皆自愧不如,此时听李固说得重了,心下也慌起来,连忙问道:“他怎的个孤注一掷法儿?”
李固把头伸出阁儿外面张了张,确定四下无人,这才缩回低声道:“如今河北盐政要出新令,卢俊义趁着民怨沸腾之时,便煽动了一批人,只说新盐政是留守夫人从中作梗之故,今日往留守相公府上给夫人忝堵。这还不算,这卢俊义胆大包天,在府中暗备兵器,欲仗着本身武艺,行那小人不敢言之事梁大人,小的虽出身卢府,却是奉公守法的人,卢俊义他大逆不道,却与小人无干啊!”
梁伟锁听李固说得情切,终于信了个十足,一时坐立不安,起身道:“李固,你可敢官前出首?”
李固斩钉截铁地道:“小人已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誓要跟那卢俊义撇清关系,便见了官,小人也是这般说!”
梁伟锁便道:“此刻光天化日之下,那玉麒麟卢俊义在大名府有家有业,便是十分本事,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我家夫人不利。赶这个空儿,我先带你去夫人面前问个明白,由夫人作主,多派公人去辑拿凶徒!”
李固赞道:“梁大人临危不乱,果然是干练之材!”
当下算还了酒钱,梁伟锁急带李固入府,先见了如花凤姐两个心腹大丫头。二婢听到有人要来行刺蔡氏,都唬了一跳,急忙屁滚尿流地向蔡氏通报了。
蔡氏却是个泼辣的,得宠于梁中书的侍妾她都亲手打死过好几个,是亲身经历过人命的大拿,所以当听到有人想来暗中对自己不利时,却不惊慌,只是冷笑。
当下吩咐道:“猥琐儿,将那姓李的给我带进来!”
梁伟锁谏道:“夫人,这内宅重地,外男怎可擅入?若因此坏了夫人清誉……?”
蔡氏不耐烦地把桌子一拍,喝道:“你这话,直似放屁!有人想来行刺老娘,这是多大的事体?若不问个青红皂白,老娘怎能安心得下?休要罗嗦,只给老娘带人去!老娘面上立得人,拳上跑得马,是响当当的婆娘,不戴头巾的男子汉!行得正立得直,有甚么顾忌处?”
梁伟锁听了再不敢言,出去将李固带进来。李固一步登天,趴在了地上,莫敢仰视。
蔡氏跷了脚,坐在中间品茶,如花凤姐左右侍奉,正眼也不瞧李固一眼,半日后方道:“我听说书的女先儿们唱过咱们大名府的风俗,叫甚么‘玉麒麟立雪齐腰’,说的是北京卢俊义员外在某年寒冬齐腰深的大雪里,救了一个冻倒之人的性命,并抬举他做了府上都管,被救人知恩图报,从此如何如何替主子卖命尽忠的事你就是那个被卢俊义救过的李固?”
李固叩首道:“正是小人!”
蔡氏把桌子一拍,独脚直跳了起来,大叫道:“果然正是个小人!卢俊义在你身上有天高地厚之恩,你不思报答,反倒来老娘这里出首!这种不长进的事体,你也学着某些忘恩负义的杀材做了出来,摸摸你头上的脑袋瓜子还有吗?”叫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李&#;贵气的凶悍一逼,魂胆俱丧,用力把头往地上砏人该死!小人该死!&#;的地板上铺了大食国来的厚毯,否则李固早把自己的脑门儿碰碎了。
蔡氏冷哼一声,又喝问道:“你这厮恩将仇报,却又是仗了谁的势来?!”
李固早已落胆,闻言赶܏的原是读书人,忘恩负义的事,如何做得出来?今日不避毁誉来夫人面前出首,确实是有人主使!”
蔡氏把眉锋一挑:“有人主使?那么卢俊义凶心行刺之事,是你诬告了?”
李固急忙又磕头道:“夫人明断,卢俊义密谋行刺是实!只是此事瞒不过他家娘子贾氏,贾氏深明大义,不愿与卢贼同流合污,因此遣了小人来出首。”
蔡氏“哦”了一声,面上神色变幻,突然冷笑起来:“李固,你既然要出首,为何不先去官衙,却来寻我家猥琐儿?”
李固愣了一愣,方反应过来“猥琐儿”就是梁伟锁梁管家梁大人,然后才恭声道:“夫人啊!如今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卢俊义把衙门上下都喂熟了,我若上官府去举报他,那是自投ܱ会被杀人灭口。只有寻到夫人门下,这才是万无一失!”
蔡氏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悠然道:“李固,听你所言,卢家那个贾氏,竟然是个大义灭亲的女中丈夫了?”
李固赶紧道:“回夫人,贾氏聪明贤慧,温柔可亲,知书达礼,通晓大体。卢俊义妄想对夫人不利,是多大的罪名?贾氏岂肯与此独夫同败?遂暗命小人,赍了一包袱金珠,来求见夫人。一是出首,二是乞请夫人只罪卢俊义一人,饶了卢府其余人等的性一个临来时卢俊义给他准备的锦缎包袱高高地举了起来。
如花凤姐接过来,在蔡氏面前打&#;耀眼生花,都是难得一见的好宝贝,纵然蔡氏眼高,也有几件颇能惊心寓目者。蔡氏赏玩半晌后,点了点头,如花凤姐将礼物收起。
蔡氏这才向李固说道:“劳你家贾氏夫人费心,可客气得紧呐!”
李固&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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