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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揆叙这么一带头,一众本就跪着的朝臣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立马便七嘴八舌地再次进言了起来,只是老爷子却浑然不加理会,始终端坐着不动,甚至连嘴角边的戏谑笑意也无半点的变化,就宛若不曾听见众朝臣们的话语一般。
“嘿,杞人忧天,可笑而不自知,可悲可叹!”
老爷子可以端坐着不动,弘晴却是不能坐视八爷一方声势大涨,不待群臣们噪杂的声音稍停,便已是冷笑了一声,不屑地讥讽了一句道。
“狂悖之言,晴贝勒,此乃御前,须不是尔可以乱发谬论之处,还请慎言,若不然,下官身为左都御史,职责所在,却是不得不动本参你!”
纳兰揆叙一向自负家学渊源,别看其在老爷子的龙威面前有若小丑一般,可心底里却并不惧凶名赫赫的弘晴,这一听弘晴此语将他也一并扫进了杞人之中,顿时便是一阵大怒,自忖着言官之首的身份,毫不客气地便出言呵斥了弘晴一句道。
“纳兰大人还是这般性急,嫉恶如仇倒是好事,可用在此处,却是大谬特缪了罢。”
纳兰揆叙的言语不可谓不犀利,不过么,弘晴却是一点都不在意,也没急着去揭开底牌,而是轻描淡写地讥讽了纳兰揆叙一番。
“你……”
身为八爷一方的重将,纳兰揆叙对弘晴自然是半点好感都欠奉,早就想着要抓弘晴的小辫子,只可惜弘晴大事办了不老少,可做事却素来谨慎得很,饶是纳兰揆叙费尽了心机,也没能找到弹劾弘晴的机会,此际一听弘晴这般说法,心中顿时滚过了一阵的羞怒,可旋即便被狂喜所替代,此无他,纳兰揆叙自以为抓到了弹劾弘晴的良机,这便佯怒地瞪了弘晴一眼,而后扭回了头去,面朝着老爷子,重重地磕了个响头,一派慷慨激昂状地进言道:“陛下,臣要弹劾晴贝勒,其竟敢在朝议之际,妄言侮辱朝臣,其行乖张,其心叵测,当严惩不贷,臣叩请陛下圣裁!”
“陛下,朝议乃肃然之地,岂能如此放肆而为,臣亦要动本上参晴贝勒之无礼!”
“臣附议!”
“臣亦附议!”
……
在场跪着的可都是八爷一方的人手,自是都看弘晴不顺眼,这一有了纳兰揆叙的带头,一众朝臣立马便全都跟着出言附和了起来,一时间喊打喊杀之声大起,形势于弘晴来说,显然不利得很,然则弘晴却是一点都不介意,不单不曾开口自辩,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不曾有一丝的变化,始终温和地微笑着,就宛若被参的不是他本人一般。
“晴儿,诸般臣工皆动本参你,尔可有甚要说的么?”
老爷子原本只是想坐着看戏,然则诸般臣工既是当庭弹劾了弘晴,老爷子这戏自然也就看不下去了,于情于理都得有所表示才行,这便眉头微微一皱,不甚满意地瞥了弘晴一眼,语气微冷地问责了一句道。
“皇玛法明鉴,孙儿并未说错,似其等这般鼠目寸光者,又岂能体悟皇玛法之苦心哉?再者,立不立储君,如何立,那都是皇玛法圣裁之事也,又岂是肤浅之辈所能置喙者,孙儿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实不知谬在何处。”
尽管因着各种缘由,弘晴不得不配合着老爷子唱一出大戏,可却并不想演独角戏,再怎么着,如何立太子之事是断然不能从弘晴口中说将出来的,若不然,必遭来老爷子的猜忌之心,正因为此,弘晴先前公然侮辱车铭之举埋伏着的便是要用众臣之口来逼老爷子出头,而今,老爷子既已是被逼出,弘晴自是乐得赶紧猛拍上一通子的马屁,左右这玩意儿既不花钱,也不费啥功夫,只消能哄得老爷子开心,那后头的戏码就大可顺势往老爷子身上推了去。
“小滑头,依你看,眹到底当不当立这个储君,嗯?”
被弘晴这么一捧再捧,老爷子自是不好再拿弘晴来作法,不过么,也没打算就这么轻易地便放弘晴一码,这便笑骂了一声,问出了句诛心的话语。
老爷子问话的语气虽是轻松得很,可满朝文武又有谁真敢当儿戏视之,这一听老爷子居然将如此敏感的问题抛给了弘晴,顿时全都为之愕然不已,不自觉地望向弘晴的目光里自也就满是复杂至极之神色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