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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的大明虽然是下坡,还被朱祁镇踩了一脚油门,但还没到谷底。
这种时候,任何造反都是没有意义的。
就好比如今石亨是带着两千人,就能包围一座县城。
民心还未全失,自然还有挽回的机会,更何况如今朝廷就在挽回。
一个个举人老爷被剥去了青衫,穿着内衬,束缚着双手分流带入各个牢房。
镇压要快,审问却不行,快了容易造成冤案,而慢了,容易错失机会。
裴纶身为文臣,主动请缉事厂出手,而缉事厂,向上求请军队支援,让程序更加合理一些。
卷宗不断在裴纶的书桌上增加,他都不敢闭眼,日夜都在查看卷宗和提审犯人。
京城没有再责问他,或者说,圣人知道了蓬莱县一事后,除了对山东出重拳,就沉默了。
要说没有愧疚,那是不可能的,君子见其生不忍见其死,裴纶是儒生,从小便被如此教育。
可是,就是在他手上,无辜者遭受了无妄之灾,那孩子,终究没有抢救回来。
晨光微亮,衙役轻轻敲响了裴纶的书房。
“大人,外面有妇人求见。”
衙役的声音很轻,毕竟巡抚大人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谁?”
从书房中传来的是有些乏力的声音。
“孩子的母亲。”
衙役低头,声音更轻了一丝。
许久后,书房内才传出了一声叹息,随后房门打开。
穿戴整齐的裴纶,鬓角似乎更加斑白了些许。
他没有将妇人召入衙门,而是亲自到门口接见。
“民妇请大人作主,严惩那凶徒。”
裴纶看着那瘦弱的妇人,眼窝深陷,脸颊干瘪,整个人就是风中残烛。
严惩凶徒,或许就是这妇人余生的执念了,她的希望,已经随着孩子的离去而消失。
站在台阶之上,裴纶眼中那跪地磕头的妇人如同蜷缩着的婴儿。
“本官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徒。”
喃喃的开口,犹如鸡肋。
妇人颤抖着双肩,只能呜咽,因为泪水已经流光了。
艰难的起身,再跟眼前的官老爷行了大礼,妇人艰难地挪动步伐,低着头离去,去哪里,不知道。
裴纶松开了袖中握紧的拳头,这不是白纸黑字上的数据,是一个家的消失。
民妇虽然在石阶下,可裴纶却觉得民妇便是百姓缩影,压在自己身上。
蓬莱县罢考案打开了山东的局面。
但其对京城的影响是有限的。
后世那消息发达的社会,隔壁省发生什么事都不清楚,更何况消息闭塞的现在。
百姓最多是茶余饭后谈谈哪些人被抓了,骂几句自私自利的儒生。
看似很大的事情,其实在京城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大明很大,事情很多。
如那王骥,奉皇命,带兵入云南,三十万苗人遁入山林,不也是没什么人提起?
平越卫军营内,王骥看着恢复些许生机的黄镐,这巡按,倒是有些骨气,身为御史,却能率军据城以守,山穷水尽之下,军心还没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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