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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笑道:“仲永即为州试案首,到了洪州路试就没有黜落的可能了。仲永,一个秀才的功名是没跑了。你要请客!子固能考个第四,也是值得庆祝,也要请客!”
方仲永笑道:“我们俩请客,你做什么?”
“我负责吃啊,还能做什么?”曾晔说得理直气壮。
方仲永开心了,王安石就不开心了。
孩子哭了找娘亲,娘亲自然就找到了父亲,父亲又回头来做儿子的思想工作。
王益对自己倔强的儿子说:“你考了个第二,为父也是很满意的。州试的案首并无大用,你为何闷闷不乐?”
王安石答道:“孩儿并非在意那案首的虚名,只是不平于那方仲永的名次在自己之上。”
“哦,我儿可是觉得那方仲永的诗词不如你?”
“不曾。”
“那是他的策论不如我儿见解独到?”
“比孩儿略好。”
“那你为什么还要生气呢?”
王安石不能答。
王益很有些恨铁不成钢:“读书人最重要的是胸怀。若是那心胸狭窄、嫉贤妒能之辈,纵然是把文章写得如花团锦簇一般,也只会令人更加不齿。
为父也不瞒你,此次州试,知州大人原本是看为父薄面要擢你为案首的,是为父拒绝了。我王益的儿子,要赢得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岂可做那蝇营狗苟之事。以势压人更非我王氏家风。你当谨记之,笃行之!”
王安石凛然受教,但对方仲永还是有些不服气:“以父亲看来,孩儿的诗词、文章真得不如那方仲永甚多吗?”
“用典娴熟,文笔清新,方仲永不如吾儿甚矣!”自己的儿子还是要多夸夸的,打击了小朋友学习的积极性就不好了。再说了,女婿终究是没有儿子亲的。
对于这些事,方仲永是不清楚的,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才学征服了一众考官,心里是有些小小的得意的。好歹咱也算是全市第一了吧?这可是他两世为人所获得的最高荣誉了,不让父母知晓(回乡炫耀)怕是不太好吧?
正思量着回家一趟,王府派人相邀。
方仲永就实在是不明白了,大家的关系有那么熟吗?本来就和王家的公子小姐不对付,这次州试又力压王安石。这时候,不应该是“相见时难别亦难”,呃不,“相见争如不见”吗?曾晔见方仲永不想去,也是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他——以曾晔、曾巩和王家的乱七八糟的关系,见了面会更尴尬。“举目无亲”的方仲永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再次独闯那“龙潭虎穴”。
再次见到王益一家人的时候,王益正领着夫人和儿女在锄地。
您没看错,确实是在锄地。只见那王益穿着褐衣短裤,头戴斗笠,手持短锄在黄瓜地里除草。王夫人也是作农妇打扮,给“劳累”的丈夫擦汗、倒水。至于公子小姐也换上了农家孩子的装束,摘些黄瓜、捉捉蝴蝶什么的。真是好一派农家景致!方仲永看看自己的儒衫、手中的折扇,觉得很不搭,标准的“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可来的时候,也没人告诉自己是cosplay宴会呀?
再说了,谁家锄地是往前的,不都是顺着沟畦往后退着锄吗?黄瓜藤都被踩断好几根了。就这水平,还敢在自己面前扮农夫?您怎么不拿个金锄头?仔细一看,嘿!锄头还真不是金的,是上好的青玉。乍一看,还真像普通的铁锄头。
王益擦了下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笑道:“仲永来啦。听闻仲永贤侄对农稼之事也甚为通晓,要不要来活动一下筋骨。”
方仲永也不客气,将儒衫下摆一掖,袖子一捋,也不接那玉锄,说了句“不趁手,换兵器来”,从下人手中取过一把真正的锄头。三下五除二,几沟黄瓜就锄好了。看着整整齐齐的田地,方仲永很是欣慰:吃饭的本事不能丢啊!
王夫人使了个眼色,那王家小姐羞答答地走上前来,施了一礼道:“刚摘的新鲜黄瓜,已用井水冰过,请世兄品尝。”言行得体,竟还真当得起曾巩“温婉”的评价。只是,你脸红什么?定然是天气太热了。嗯,天儿太热了。
王益赞道:“贤侄倒是个好把式,平常亦多务农吧?”
王安石插嘴道:“他家就是个农户,不下地吃什么?”王益重重地哼了一声,王安石就怂了,不敢再多话。
方仲永笑道:“王公子说得没错,我家本就是个农户。在下也曾下地耕种,虽然辛苦,却并不觉得有何丢人的地方。”
王曾也是笑道:“耕种确实是没什么可丢人的。农业乃国之根本,岂不闻无农不稳乎?”
“王大人所言甚是。不过在下以为还可以再加上几句,无工商不富,无士不兴,无军不强。”方仲永顺便说出了自己理解的四民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