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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却不足千米宽,为长江第一险要狭窄之处,为此朝廷置定江军搜检过往船只。左侧水道甚浅,多有淤塞之处。若要躲避风雨,或是卸货维修,多赖纤夫拉动才能通行。
既名定江,那自然是在长江上的一应船只都要受其管制。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凡是涉及到检查的地方总是少不了吃拿卡要等相关弊端,古今中外,盖莫如是。虽是晏府管事打出晏氏的旗号,仍然被负责检查的兵卒以“例行公事”为由拒绝了。幸赖管事通晓事务,付出过路费若干,才免了众人被盘查之苦。
那管事不甘心就此受辱,向晏居厚禀打了一番小报告。
见晏居厚想要发飙,曾晔劝道:“兵卒如此贪婪愚蠢,其上官未必不知。若是趁夜黑风高,贼兵作乱,惊扰了夫人一众女眷。我等虽不惧他,但亦是罪莫大焉。且待来日再收拾他不迟!”
忽然听曾巩猛地一拍船舷,恨恨地道:“那定江军都指挥使该死!”
众人探头向外一看,却原来是一众纤夫,正赤身背着纤绳,冒着风雨,奋力拉动船只往码头靠拢。
彼时船只多靠桨、帆之力航行,若遇到逆风、逆水处,就需要靠人力拉动,所谓拉纤是也(不是什么保媒拉纤的意思)。沿河道之处,拉纤也就成了一个专门的行业,列宾名画《伏尔加河上的纤夫》描绘的就是这一情景。虽然生活很苦,但总算有些收入,也勉强算是一门营生了。但拉纤是个苦力活,多由青壮男子为之,但眼前拉纤的人群分明多有老弱妇孺,这就让方正端谨的曾巩恼怒了。
晏居厚一看,却是笑了,向几人解释道:“我原本以为那定江军都指挥使是个混蛋,如今看来却还是有些爱民之心的。诸位有所不知,我大宋律例所定,凡军户者,每年必服三月兵役。像这等未经训练的民夫,若是上了战场,平常多为辎重运送之辅兵,攻坚时却是多为负土填沟壑的苦力,多半是九死一生了。但拉纤亦可算是服兵役的一种,拉纤虽苦,却可免了与敌作战的风险,让这老弱拉纤,其实也算是一种善举了。”
说话间,海沧船已被纤夫们拉到了码头,女眷们撑起油纸伞,男子则穿戴蓑衣斗笠,匆忙进入了一家客栈。
进了客栈后,身上大半却是已经被淋湿了。好不容易安顿了下来,方仲永忙吩咐厨房熬了姜汤,加入红糖,一人灌了一大碗下去。这年月,感冒发烧都能要命,若是受了风寒就不妙了。偏生晏溶月嫌姜汤味道怪异不愿意喝,方仲永好说歹说陪着喝了一大碗才算哄着晏溶月把“苦口的良药”喝下去。
王氏看到,也不以为忤,心中只是暗自欣喜:可怜惠子母亲早丧,虽心思豁达,但常有抑郁之色。可笑那老东西鼠肚鸡肠,还担心我亏待了他的宝贝女儿。哈哈,这下好了,他的宝贝女儿遇到这么个知冷知热的情郎,只怕一颗心都要被勾跑了,看那老东西不心疼死。
远在汴梁的晏殊打了一声喷嚏,管家劝道:“天气渐凉,还请老爷早些用些酒菜,温补一下身子为好。”
晏殊叹道:“朝政粥粥,官家以郭皇后无子而废,别居长宁宫以养,又赐名清悟。我那不省心的门生范仲淹又说什么‘皇后不可废,宜早息此议,不可使之传于外也’之类不知深浅的话。却不知那曹彬的孙女曹氏已入了宫中,易后已是箭在弦上了。老夫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懂。前段时间,夫人来信说居厚在解试中侥幸过关,定于近日来京。至于打喷嚏,想必是夫人旅途不顺,抱怨了老夫几句。”
那管家也是跟久的老人儿了,笑道:“老爷与夫人伉俪情深,分别两年,思念老爷也是应有之意。似老爷这般的大才子,正需要有夫人这样的温婉佳人相配才好。”
晏殊哈哈笑道:“夫人貌美,佳人倒也称得上。至于温婉,你相信吗?”
见管家想要辩解,晏殊又道:“夫人治家有方,对李氏、孟氏所遗之子女也能视若己出,疼爱有加。老夫也是甚为感激。只是,前番驱逐皇城司密探过于鲁莽,让老夫白白地背了个惧内的名头。此番更是胆大妄为,信中说什么给惠子找了个如意郎君。她一介妇人,有什么眼光能做巨眼英雄。想必定是个善甜言蜜语的浮华小儿,想娶我晏某人的女儿,中了状元再说吧!”
管家听不下去了,说道:“听闻那方公子也是连中四元的才子,所著诗词亦多佳作。不至于像老爷说得那么不堪吧?”
晏殊嗤笑一声道:“自太祖鼎立本朝,连中解元、省元、状元者唯孙何、王曾、宋庠三人而已。何时把所谓的县府考试的案首也算在里面了。那县府的考试是什么成色,老夫焉能不知?此人定然是善于钻营、投机之辈。所作诗词,虽亦有可观,但多侬词艳曲,最多也就是个柳七的水平,何足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