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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也纳深秋的晚祷,敲响了蒂罗尔的丧钟。
江天河在家中置办了出征前的最后一次聚会。
暂时换去教袍的罗贝尔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下的舞女,手上也没闲着,将她们绰约的身形一一在画布上画下。
艾伊尼阿斯教会了他不同于宗教圣绘的绘画技法,传统的宗教派画家认为人是神的附庸,主张“将自己投掷于神的面前而彻底皈依于神”,因此不需要在艺术作品中记录过多人的神态。但主张文艺复兴的希腊派画家驳斥了这样的理论。
文艺复兴主义与人文主义密不可分。
文艺复兴前三杰之一,欧洲“诗仙”弗朗西斯克·彼特拉克被誉为“人文主义之父”。摆脱神明的桎梏,寻找人性之闪耀——用哲学的语境来形容,人文主义者试图杀死人心中的“神本”,夺回人类自身的主体性。
虽然艾伊尼阿斯与一众学富五车的奥地利学者从未放弃过游说罗贝尔接受他们的文艺复兴理论,但阅历尚轻的罗贝尔尚且不能完全理解他们所奉行的新哲学。
他只是作为一个审美正常的人类,认为栩栩如生的人文主义画作显然比古板僵硬的宗教画更具美感。
“嗯……油画……”
他咀嚼着这个从未在绘画大师嘴里提到过的词语,眼中若有所思。
“油画,顾名思义,是用油所作的绘画吗?”
他喊来加布里埃拉,将之前为拉迪斯劳斯加冕剩下的圣油拿来,用画笔沾着圣油,缓缓描摹。
“唔……”
浓厚的油脂几乎瞬间洇透了纸背,画纸糊成一片,根本看不出人体的形态。
罗贝尔皱紧眉头:“这和掌心油画的感觉根本不一样,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厨房门口,江天河端着一盘热腾腾的烤牛腿从其中走出,看见端着油罐端详画纸的罗贝尔后眼前一亮。
“你在画油画吗?”
“嗯?”罗贝尔同样眼前一亮,“对啊!天河,你一定会画油画吧!”
“我不会,上美术课的时候我在写数学作业。”江天河一句话打碎了他的幻想,又用后半句令他重振希望,“不过我记得老师说过,油画和蛋彩画同源,我就记得这么多了。”
“蛋彩画!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感觉这么眼熟!”
他小时候曾经见过壁画师在安科纳大教堂的天顶用蛋清和蛋黄调制的颜料绘制宗教画作,那时候格热戈日的贪污还未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安科纳教会仍有余钱进行大教堂的扩建装修。
调制彩绘颜料是门门槛极高的技术,虽然他对此跃跃欲试,但出征在即,正事要紧。
“加布里埃拉,交给你一个任务。”他伸出食指,“在我得胜归来之前,麻烦你研究出合适的油画颜料兑比。”
加布里埃拉面无表情地推动眼镜:“这是不可能的,主教大人。”
“这话说的,加布里埃拉女士,你要学会从无到有地创造,有困难要坚定不移地攻克,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攻克!”
不经我允许就让你们闲着,我就感觉自己的权力在流失。
在加布里埃拉杀人般的眼神下,他默默咽下后半句话。
“您真是越来越像阿德里安老主教了。”
“你是说我成熟了?我也感到自己在成长。”
“不。”她斩钉截铁地道,“我是说您愈加可耻了。”
“呃,谢谢?”
十九世纪末,第二次内战白热化时期,历史学家从屡遭轰炸的维也纳国立图书馆拼死抢救出四万五千多本历史原稿,其中一本是十五世纪后叶的无名氏所着的《霍恩瑙纪事》。
由于作品原本在十六世纪于奥尔良、亚琛与维也纳之间频繁转移,作者姓名已不可考。虽然心痛后期原稿的遗失,但好在最关键的早期维也纳纪事部分被完完整整地保留了下来,为研究学者提供了珍贵的文艺复兴第一手文献。
1450年秋,奥地利书记官恩里克在自己的皇家记事簿上记载了这样一段话:
“……秋季,仓促整编的日耳曼尼亚第一军团拔营出发,开赴西部。我与霍恩瑙伯爵(博罗诺夫)留任维也纳,等候陛下回国……为国事计,霍恩瑙伯爵暂且搁置了与冕下的争执。上帝保佑,他作出了正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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