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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庄之嘉只有十五岁,那时候,他在大兴的田庄上避世读书,真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有一日下过大雨,天刚放晴,忽然有隔壁田庄的佃户跑来,说庄子上出现了人命官司,偏偏马车又坏了,这才来借马车,想去县城报案。
庄之嘉也是因为刚下过雨,觉得心烦,无意读书,听说后也起了好奇之心,便跟过去看热闹了。
虽是雨过天晴,但地还是潮湿的,又因为人多,踩来踩去,显得泥泞不堪,庄之嘉颇为嫌弃,就站在了不远处的山坡上往院子里看。
原来是这家的年轻媳妇上吊死了,她娘家兄弟来闹,说是被丈夫害死的,又说素日里夫妻俩就不和,丈夫一时起了杀心也是有的,偏偏那死了媳妇的汉子喊冤,说吵归吵,闹归闹,又没有深仇大恨,怎么可能杀人?
两边都占着理,不等衙门派人来就嚷嚷起来了,还有邻居在中间劝和,你一言我一语,别提多闹腾了。
这时,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过来了,身后跟着丫头婆子并人高马大的侍卫,田庄上的老百姓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却如潮水般分开两边,为她让路。
庄头点头哈腰的上前请安,庄之嘉这才意识到这小女孩只怕就是这田庄的主人了,也就是他后来所认识的薛子桢。
薛子桢小小的年纪就极有气势,板着脸一言不发,也很能唬人,她先把那年轻媳妇的娘家兄弟叫了来问了几句话,又问了那汉子几句话,甚至还看了一眼那年轻媳妇的尸体。
庄之嘉刚开始只觉得有趣,觉得这是个胆子颇大的小丫头,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
薛子桢目光严厉盯着那汉子,喝道:“你是怎么杀了你妻子的?还不从实招来!”
那汉子见薛子桢还是个小女孩,自然不怕,叫嚣起来:“姑娘可要讲理!我媳妇是得了重病,自知不治,又怕拖累我,所以才自尽的!哪里是我杀死的!”说着还干嚎起来。
薛子桢冷冷道:“你说你媳妇病了三四日,家里无人为你洗衣做饭,昨夜你又冒雨去镇上抓药,可你身上的衣物却干净整齐,还隐约有脂粉香气,哪里有半分冒雨赶路的狼狈样子?你又说你媳妇是生了重病,自知不治,所以才上吊自尽,但那针线筐里却放着缝了一半的衣物,倘若存了死志,该把为丈夫缝制的衣物做好才是,又怎么会做了一半就丢下了?还有,你媳妇身上衣物凌乱,有多处抓痕,分明是死前与人厮打过!依我看,应该是你在外头养了人,你媳妇知道了不依,与你哭闹起来,所以你才动了杀心吧!你杀死你媳妇,又伪装成她自尽的样子,然后跑到外室那儿厮混一晚,今天一早,假装刚从镇上回来的吧!”
那汉子见薛子桢说的分毫不差,又目光锐利,语气咄咄逼人,仿佛对他所行之事亲眼所见一般,吓得身子都软了,瘫在了地上,那年轻媳妇的娘家兄弟就哭着冲上来厮打,被邻居拉开了。
不等衙门的人来,薛子桢三言两语就把这案子给破了,住在田庄上的佃户们都用一种近乎敬畏的目光目送着她离开,那时候,庄之嘉也觉得有趣,所以闲暇时候特意跑到这附近,看看能不能再次偶遇这个让他好奇的小女孩。
谁知庄之嘉来了四五趟,把这儿逛了一个遍,也没再次看到薛子桢,唯有最后一次,他走路走累了坐在路边的茶棚歇脚,正好遇到了女扮男装的薛子桢。
她不像那日前呼后拥,只身一人,又穿着男装,若不是当日留给庄之嘉的印象极深,他还真认不出来。
庄之嘉见她这副打扮,觉得十分有趣,就故意上前攀谈,还用了朱楠这个化名,薛子桢也用了陆为霜的化名。
庄之嘉也算是年少英才了,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都信手拈来,很快与薛子桢成为了朋友,他这才知道薛子桢是想在这四周游历一番,庄之嘉便主动提出与她结伴,两个人把大兴附近的城镇都走遍了,一路上说说笑笑,关系也慢慢亲近起来。
后来,薛子桢被家人接走了,庄之嘉也回家了,两个人本来就一个是男子,一个是养在深闺的淑女,自然就没机会再见面,薛子桢不知道朱楠是谁,但朱楠却知道陆为霜的真正身份!
打从田庄回来,庄之嘉就一直从各种渠道关注着薛子桢的事,看着她从一个聪明伶俐略带几分天真的小女孩长大成明媚秀丽、敏慧过人的少女,这份慕艾之心就越发坚定起来。
他原想着等薛子桢及笄后登门求亲,也是水到渠成的事,但没想到薛子桢这么抢手!
他虽然也是皇亲国戚,贵族少年,但仍是不敢和龙子凤孙的庆王和齐王争夺的。
越是知道希望渺茫,他心里越是舍不得放弃,只好把这份爱慕之心深深地藏在了心里,但知道父母要为自己订亲事,他还是忍不住说出了非卿不娶的话,别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唯有他自己明白,早在别人不知情,甚至连薛子桢也不知情的时候,他就把一颗心落在了她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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