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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目的。由于以上两个因素,胡瀅不难猜测,皇帝今天找他就是因为怀疑谋刺案的幕后是建文部下阴魂不散。
胡瀅别无选择,只有实话实说,不然如果被皇帝发现自己有脚踏两条船的二心,能不能在本朝善终很玄。他在永乐朝做官二十年,除了密查建文这件事上有一些苦劳、在朝政上乏善可陈,却做到了尚书位置,此时的内阁还没有实权,官僚最高的实权位置就是六部尚书了,他可谓是位极人臣,所赖者无非是皇帝信任。退一步并不一定海阔天空,说不定背后是悬崖啊。
果然朱棣听罢神色略松,又追问道:“你认为会不会是那些旧人在背后使坏?”
胡瀅道:“老臣以为有这种可能,皇上文治武功,四夷无不归附、天下无不安居乐业,万民皆求皇上万寿无疆,心怀歹匕者鲜也。”
“这事俺就让你来查,在三司法挑几个人、在礼部挑几个你用起来顺手的,定要查出是不是那些人还没除干净。俺叫曹参传旨下去,你要什么卷宗、提审什么人,叫他们都与你方便。”
胡瀅干脆地答道:“臣谨遵圣旨。”
朱棣提到建文的旧臣都不用诸如乱党逆臣之类的称呼,虽然成王败寇是铁律,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给建文安上乱党的由头,毕竟人家的位置是太祖朱元璋的意愿,相反朱棣自己才是逆臣,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阴影一直在他心里缠绕了二十余年,成为他的心病。为此他做了很多事,如在史书里将建文的年号删掉,试图消灭那几年的时间;派大明舰队远征最起初的目的也有这件事的因素。仿佛每个人都有一块心病,连强大的朱棣也未能免俗。
密谈了没多久,胡瀅就从乾清宫走出来,明媚的阳光重新照耀在身上,他却没有感觉宽敞舒心,相反他觉得步子愈发沉重。
这回召见的谈话内容也就只有宦官王狗儿等少数内侍知情,外面却不知道谈了些什么。皇帝找外臣密谈的时候并不多,大多数正事都应该是正大光明的,至少参与决策的一个圈子应该知情;而胡瀅是少数人之一,他每次回京都会被皇帝密召,有时候连近侍都不知情。
不过此事是瞒不住,因为他要找人辅助办事,要去干涉司法,显然是奉了皇帝旨意。
构陷汉王究竟是不是太子本人或者他身边近臣的意思?如果确是,胡瀅感到压力很大,事情就会变成头尾不能相顾的局面;假如只是几个人为了表现自己才上那几道奏疏、太子并没有放弃隐忍低调,那这事就好办多了,不过给太子那边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是难免的。有朝一日,太子本人对自己的感官是一回事,他身边那些信任的官吏又是一回事,影响也很重要。
胡瀅回到礼部衙门没顾得上权衡,先着手风风火火地办起事来,既然已经答应了皇帝就不好怠工。他先在礼部找来副手王启年,此人是批注官,因为当初提拔他为正五品礼部员外郎时那个位置上已经有人了,所以就批注一个位置,平时很少管礼部本衙门的事,一开始是负责联络僧録司那边的排查工作,后来成了胡瀅的助手;按理礼部侍郎才是他的副手,但侍郎管不了密访“张真人”的事,王启年才是这里面的一个角色。
王启年先修书都察院、刑部、大理寺派人,之后胡瀅才组建合审案子的人马。胡瀅觉得自己这边的官员只有王启年不够,就想另外再在礼部找一个,一时真不好挑人,衙门的官员只有那么一些,还有一批心腹却在地方上负责暗查却不在京里……左右一想,胡瀅忽然想起一个人:于谦。
想起于谦,他突然就来了灵感,觉得这事还不到收尾不能相顾的局面,仍有破解。方法就是安排一个东宫那边不显眼的官员进来。
这时胡瀅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他从来不是一个把事情做绝的人。想当初,永乐帝找个由头派他到南京监视太子,这完全是一件得罪人的事儿,他和其它官员一样每天上朝,结果别人当面说胡大人的差事完了就赶紧走罢。胡瀅依然赖着把样子做足,然后回到皇帝身边密奏了太子勤勤恳恳没有出格的地方;那次皇帝回南京之后少见地没有责骂东宫的人。一时间胡瀅不露痕迹地把两头都处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