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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便慢慢地说道:“我对有希望的人,常常怀有敬畏之心,哪怕只是弱小的小妹,怕她因为自己而走错路,到时候没有了出路会怪自己……”他又想起了前世最好的哥们周强,遂叹了一口气道,“人是会改变的。虽然你现在那么依赖哥哥,但是不要急,随其自然、慢慢地就能找到自己应该拥有的东西;而暂时的渴望,也许只是春心萌动、也许觉得现在很重要,其实过去了就毫无意义。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清楚,小妹能听明白么?”
小妹点点头:“人家又不是傻子,能听懂的。”
“那就好,我送你回房吧,哥哥今天真的累了。”张宁有些疲惫地说。
小妹乖巧地“嗯”了一声,张宁遂找火折子发现还有火星,点燃蜡烛,就送她出门。一高一矮两个人沿着屋檐走了一段路,来到厢房门口,此情此景仿佛发生过很多很多次。
“若是那个人没有哥哥说的‘希望’,但是世人又不允许在一起,哥哥会怎么样?”小妹那鬼灵精怪的脑瓜子忽然想出一个问题来。
张宁被这么一问,心口好像感觉到了那怀里链子还硌着自己,便小声说道:“依赖不一定是儿女私情,我会想尽办法和她在一起。”
……
世间万物从来没有情绪,但若是人用孤寂的眼光东西时,阳光明媚的京城也没有热情。深秋初冬的阳光照在身上,张宁依然觉得皇城之南一排排的官邸灰蒙蒙的。
沿着石砖铺就的大道,向着巍峨的皇城走去,他尽量让自己抬头挺胸合乎礼仪。口谕下午到奉天门御门面圣,但现在刚到中午,张宁吃饱了饭穿戴整齐就到午门外等着了。等皇帝传诏,就能马上进去,不然还能让皇帝等你?
不一会儿胡瀅也来了,果然他也来得早,旁边还有燕老表,也是一瘸一拐地跟着步行而来。
张宁忙抱拳见礼,脸上带着友善的微笑:“下官拜见胡大人。燕大侠也要面圣?”
胡瀅和燕若飞都和善地回礼,胡瀅说道:“燕若飞也是参与了此案的,但未得皇上召见,一会儿让他在这儿等着,皇上若没提他,就不进去了。”
“原来如此如此。”张宁点头称是。
现在胡张二人已经成了政敌,但私交仿佛和以前没差别。张宁明白,对立不一定有仇,结盟也不一定有基情,出来混常常身不由己无须太执着了。他想罢就好言道:“我想起刚出仕为官时,在为官御人之道上很受胡‘部堂’的教诲,一向是很敬重您的。”
这句话实在有拍马屁之嫌,胡瀅沉吟片刻,忽然开怀一笑:“为官总有归田之日,你我忘年之交,兴许往后还能红炉小酌一番。”
张宁笑道:“正道是‘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平安信口长短句,作得不错。”胡瀅随口道,一张端正的国字脸洋溢着笑容,并不招人厌恨。
过了一会儿,有人从皇城里出来了,他们便停止了谈笑,规矩地站在石砖上。宦官说来大声说道:“传礼部侍郎胡瀅、礼部仪制司员外郎张宁,到御门面圣。”
三人一起跪拜,两个人齐呼接旨。
胡瀅伸手扶了一下帽子、扯了一下衣襟,不客气地走前面,本来他品级就高几级,张宁也跟在后面一起进去。沿着打扫得一尘不染的皇城之路,来到了奉天门。
朱瞻基御门听政,好像刚刚用过午膳过来,御案上堆放着许多奏章和卷宗,时间还早当值的官员还没来齐。他伸手微微作了个动作,在场的官员和内侍也告退了。宦官海涛送人到门口才站定。
张宁已经上过奏章,朱瞻基便以胡瀅是主持大局的人为由让他当场总结查案。胡瀅自然是向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说,首先是辟邪香:他认为这次南下查访只能证明大部分辟邪香无毒,却无法推论所有的这种东西都没有毒性。
张宁反驳道:“臣等竭尽全力取实物为证,实难搜查出所有的辟邪香,但大量的证物都证实它本身没有毒性,若是变得有毒性了一定是混杂了其它的东西,胡大人为何没有找人鉴别出其中参杂何物?”
胡瀅遂暗示上回宫里做的试验,他是清楚王美人是怎么死的,以为张宁不知道所以不便明说。一时间各执一词,谁也没法完全说服谁,只有凭皇帝朱瞻基的法。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海涛的声音:“皇爷正有事,王公公这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