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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我们大日本酒馆卖唱的艺姬……”那个日本人大友见赵义林言语间占了上风,忙连声附和道,可是当他的视线碰触道朱六的眼睛时,竟然打了个冷颤,日本如今连年打仗,他又常年在海上讨生活,使他的神经变的比常人敏锐,朱六眼眸深处的血腥和杀意,让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朱六邪笑着,眼神中满是笑意,但是那笑意,是残忍的,寒冷的,好像吃饱喝足的老虎,在戏耍下一顿饭要吃的山羊。
赵义林从小锦衣玉食,不曾经历什么风险,倒是却没有注意到,他继续侃侃而谈道:“大友先生不了解我们大明的风俗,所以碰了这位姑娘一下,正所谓不知者无罪……可以,这位姑娘的哥哥不问青红皂白,冲上了蛮横的攻击了大友先生,大友先生在日本乃是有身份的,就如同我们大明的贵人,如果我们大明的官员或者勋贵家人,即使只是普通的秀才、读书人,在路上被人攻击,也会被随从制止吧?而且攻击者还会被送进官府法办,几位兄台也是读书人,还带着保镖、管家同行,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同样,大友先生的随从在无奈下,先制止这个人行凶,也并无不妥吧?”
“你!”那位嘴角挂血的年轻人,听了赵义林颠倒黑白的一番话,气的大叫一声,就要上前拼命,却被石头一把抓住,现在的石头虽然还是老实忠厚,但是脑筋已经好多了,他在锦衣卫这么久,自然知道锦衣卫的权势,更知道陆炳的权势,见陆炳只是默默听着,便知道陆炳另有他义,自然不会让这个年轻人冲上去,破坏了陆炳的计划。
那个少女听了赵义林的话,又听到说自己哥哥还要被送去官府法办,不禁吓的浑身哆嗦,无力抗争的她只能不断嘟囔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赵义林倒是越说越起劲了,继续理直气壮的大声道:“更何况,被攻击后,大友先生并没有怪罪,反而宽宏大量的表示,因为不理解大明的风俗人情,才会有这样的误会,他愿意一力承担甚至给予补偿,他愿意给这位姑娘的哥哥治伤,并且遵循我们大明的风俗,因为碰触了姑娘的身体,愿意娶姑娘为妻,救姑娘出火海,不用再出来抛头颅被,从事着下九流的职业。”
赵义林说到这里,终于又把矛头指向陆炳道:“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没有良家妇女,那么又何来的强抢民女一说?”
陆炳听完赵义林这一番无耻之言,居然绽颜一笑。
从这番话里,陆炳听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日本人和大明南边的这些乡绅地主,海商豪杰之间的关系,恐怕已经深不可测了。
刚刚他没有发作,反而引着赵义林说下去,便是因为他来南边还有一个使命,就是调查海盗难治的问题。
陆炳来之前查阅过大量资料,而林富拿出来指证陈洪的证物,他也曾看过,虽然主要是陈洪和南边一些人的来往账目,以及一些林富的一些调查结果与推测。但是流露出来的,绝不只是陈洪一个人的问题。
陈洪也是人,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做不到笼罩整个大明,陈洪恐怕也只利用权势分一杯羹罢了。嘉靖帝下定决心除掉他,除了心惊陈洪的党羽网络之广,更重要是眼热陈洪那一本本账目上体现的财富,而那账目,也不过是巨大财富的冰山一角。嘉靖帝没想到,禁海禁海,竟然禁出个金山银山来。
陆炳曾和戚景通、林富二人谈过,两位大人都认为,南边海盗难治和大明内部有关,尤其是和南边的富商海商绝对脱不了干系。海上的一艘船,价值比北地的马市干一个月还值钱。
所以,刚刚他一看到日本人,又看到当地富商的代表赵义林,正是瞌睡碰到枕头,就想要探探底。
赵家是歙县的首富,将日本人奉为上宾,公然和日本人交往不说,还为日本人擦屁股。而这围观的人,在倭寇横行的时候,居然对出现在城中的日本人好不奇怪,也不畏惧,这样的情况只能说用习以为常来形容。
而赵家,也不过就是歙县一地的首富,便和日本人勾结如此之深,这大明南边数个省,江南数十县,每个地方都有富商,都有地头蛇……由一管而窥全豹,由此可见,大明南边的海患问题,已经深入骨髓,严重如斯啊!
陆炳笑着道:“赵公子……真是巧舌如簧啊!”
“兄台错了。”赵义林义正言辞:“这是事实,非巧言能辨也。”
“如此说来,倒是这位姑娘,和他受伤的兄长错了?”陆炳无奈的摇头道。
“这位姑娘以及她的哥哥和大友先生之间的矛盾,倒可以用误会来解释,毕竟有文化和地域习俗不同的差异,只要这位姑娘的哥哥肯向大友先生道歉,大友先生品格高尚,宽宏大量,自然不会和他计较。若是这姑娘肯嫁给大友先生,那么他们甚至成了亲戚,在下愿意替大友先生为姑娘的哥哥出钱治病,如此不打不相识,倒也成就一段佳话。”赵义林见陆炳好像是要妥协,竟然贼心不死,打蛇随棍上。
少女和她的哥哥以及伙伴,见赵义林似乎奸计得逞,陆炳等人竟然不敌,心中愤愤,却又没有能力对抗赵家,一时间只能哭泣叹息,一筹莫展。“那我这小兄弟被你的手下打了一顿,怎么说?”陆炳又问道。赵义林依然得意忘形,一边佩服自己的才思敏捷,一边想扩大战果,又正色道:“你这小兄弟色令智昏,不问青红皂白,一上来就对大友先生恶言相对,还要对在下出手,林同是家父特地请来保护我的高手,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他学艺不精,又想在女人面前耍威风,被打了怪不得我吧?反而是这位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