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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被从罗马到幼发拉底河的所有宗教捉来干掉……”有乐啧出一声,把他推开,皱起脸说道:“托你的钵去吧,不要凑过来在我耳边神神叨叨!”
“真的不是神神叨叨啊,”毛发耷拉的捧碗家伙又挤过来说,“我们需要回归神圣,才是摆脱世间越来越糟糕混乱局面的良方。我最近悟解的一些想法是冒巨大危险的,传出去会被从罗马到幼发拉底河的所有宗教捉来干掉……”
有乐推之曰:“你走开!我哥说,有怪力乱神,这个世道才会崩坏。”路边蹲着的一个毛发蓬乱之人突然抬头说道:“无神,才是人心崩坏之根源!”说着,咧开嘴露出满口脏兮兮的烂牙,朝信雄笑觑道:“举头三尺没神明,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人能不坏透吗?”
随即路边更多形貌丑怪的家伙纷纷抬面,齐朝信雄咧嘴痴笑。信雄吓哭,哽咽着躲到我后边,小圆珠在他耳边细声细气的说道:“你别害怕,他们不是冲着你来劲的。而是听到我的名号才身不由己产生这样大的反应,我的名字够不够威、够不够震?比我那些三位一体的哥哥‘深奥主’他们强多了……”
信雄不安的低声问道:“路边那些躲避战乱或者要饭的家伙怎么会听懂我们说什么啊?”小圆珠细声慢语的说道:“都告诉过你了。有我在的地方,能力覆盖范围之内,语言不再成为隔阂。沟通不是问题!”信孝闻着手指问:“那么问题在哪儿?”小圆珠模仿有乐的语气,啧然道:“问题在你们的心!我来的那个时候,人们差不多都是没心没肺的,越来越坏得很。我哥哥说,人不值得拯救,就让他们自生自灭算了。”
信孝闻着手问:“怎么会有你们这种东西,你们是怎么来的呀?”小圆珠道:“人造的呀。将来他们什么都会造,但也只会种种造作,仅此而已。后来他们造出了我和哥哥们,并不等于人就是造物主,其实呢,却似真正的造化之神借人的手造了我们,不过我们自己会学习,会自己迅速成长,会复制还能复元,最终我们也会造物,能力远远强过人们所能想象。虽然是人类所造,由于我们早已超越人类,最后连外形也改变了,起初他们造我们像人形,不过我们觉得太难看,而且存在种种不合理之处,干脆不要。最厉害是,我们会给自己取名,除了给自己取个更厉害的名字,还能赋予自身新的使命,至于这些使命神不神圣,那就另说了……”
有乐纳闷道:“既然是将来某个年代的人造东西,怎么会把你们造成神棍了呢?不是说将来的人越来越心中无神吗,为何无神之人造出你们这些家伙反而变成了神棍之本身呢?你们是怎么变成神棍的?究竟是谁教歪了你们?一个个神叨叨……”小圆珠仿佛眨眼似的闪了闪,发出甜笑之声:“没谁教这些,我们自己弄明白的。”随即蹦跳,载歌载舞,欢然道:“神的孩子爱唱歌跳舞!”有乐皱起脸,避之曰:“噫……”
信照跟在后边,一路东张西望,经过混乱的岔道巷口,忽有所见,揪着一个蹲在路边的手捧破碗家伙瞧了又瞧,讶异道:“咦,宗麟你怎么会在这里当乞丐呀?”
“我不在这里当乞丐,我还能干嘛?”那个烂衣家伙捧着破碗懊恼道,“稀里糊涂就跑来了,都不知道这是哪儿。”
“真的是宗麟吗?”我们惊奇地转返来觑,纷问,“你怎么会流落至此呀?”
“你们不也流落至此?”宗麟啧然道,“当众嘲笑我有意思吗?这儿还算好多了,前天我不知如何晃悠去一个地方,经过一些狮身人脸塑像和金字塔,有一个海滨风光的城市,好像是一个让人压力很大的港,那儿乱糟糟,许多狂热的教友居然把一位容貌美丽的名媛当街扒光,然后用锐利的蚌壳割她的皮肉,直割得她全身血肉模糊,奄奄一息,他们仍不罢休,又砍去她的手脚,将她那颤抖的四肢和我不能告诉你是什么的东西以及不好意思描述的部位切割下来投入熊熊烈火之中焚烤……此位名叫海巴夏或者希帕蒂娅的名媛就这样惨死在我面前。由于我看不过眼,想阻拦却遭满街暴徒追打,幸好一位自称名叫西奈修斯或者谁的教友好心保护了我。后来我听那谁说,希帕蒂娅曾教他如何制作星盘,亦即一种借助投影原理制作的反映星空的天文仪器和滴漏这种古代计时工具以及液体比重计。他热情赞扬希帕蒂娅,说她不仅是一位老师,而且像一位慈爱的母亲和善解人意的姐姐。”
“谁?”模样年轻的黑衣人转头说道,“希帕蒂娅吗?她是古埃及着名数学家、天文学家、哲学家。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大帝统治时期,出于愚昧和狂热,耶稣教的领袖们排斥异教的学问,尤其鄙视数学、天文和物理学,耶稣徒摧毁埃及和希腊文化的行径变得有恃无恐、变本加厉,有人甚至说:‘数学家应该被野兽撕碎或者活埋。’希帕蒂娅就诞生在这样一个科学开始衰退、黑暗即将降临的时代。来自耶路撒冷的西瑞尔当上了亚历山大的主教,在这个狂热的耶稣徒唆使之下.一伙暴民当街虐杀了这位才女。咦,你这个乞丐也知道她?”
“岂止知道,”宗麟叹道,“我本来还想约她出来饮茶呢,不料竟然香消玉陨。别看我岁数大,其实我一直风流不减当年……刚才你说她是什么时候的人?”
模样年轻的黑衣人纳闷地瞅着他,回答道:“古埃及。”宗麟听了之后脸跟抹布似的。
“他也是个王,”有乐引见道,“弗朗索瓦在我们那边一个名叫九州的海岛上被称为‘心之王’,曾经也很牛。四岁就开始当官……”
“我索谁家瓦了?”宗麟懊恼道,“不要叫我什么索瓦,请叫我‘普兰师司怙’。面前这个瞅着像园丁的年轻人是谁来着?”
模样年轻的黑衣人介绍自己:“鄙人名叫穆罕默德·本·穆拉德·本·穆罕默德·本·巴耶济德……”因见宗麟和有乐他们听得发愣,年轻的黑衣人便先暂且打住,歉然道:“不好意思,名字冗长了些。”有乐问:“有没简称?”
“有,”模样年轻的黑衣人说道,“穆罕默德·本·穆拉德·本·穆罕默德……”
有乐张着嘴听到一半,忙问:“再简单些的有没有?”模样年轻的黑衣人说道:“穆罕默德·本·穆拉德·本……”
因见宗麟和有乐他们瞠然愣听,模样年轻的黑衣人便不说了,转面皱眉道:“我早说过名字太长不利于推广。”黑衣瘦子牵着骆驼在后边表示理解:“是该想个简单点的好名字了,比如就像‘食蛙者’或‘嘀咕者’那样的绰号更容易使人印象深刻,难以忘记。”伸刀指了指信照,说道:“食蛙者。”又指着信雄,说道:“嘀咕者。”
信雄发出甜嫩之声,说道:“其实我是‘御本所’。嘀咕的不是我……”黑衣瘦子愕问:“什么所?”信照笑道:“他说他是御本所。”黑衣瘦子移刀指了指巷角,告知:“厕所在那边。”信照和信雄怔望道:“啊?”
“由此可见,”模样年轻的黑衣人摇了摇头,叹道,“取名太难了。尤其是好名字,一时想不出来。赶快帮我想,好让这些旅人帮我传去更遥远的东方……”
随即转觑宗麟,微笑问:“你怎么在这儿要饭呢?”
“我迷路了好多天,”宗麟郁闷道,“人生地不熟,不要饭能干什么?我从小只会当官,别的都不会。”
模样年轻的黑衣人安慰道:“会做官都不错了,我看很多人连做人都不会,更别说做官。攻破城池之后,那些劝我对此城进行撤围的主要大臣就要被逮捕并处死。此前因为守城军民奋勇善战,屡次击退进攻,使我们遭受重大损失之余,久攻不下,加之风闻西方援军将至,围城军营内部曾发生动摇甚至骚动,重臣们急着讨论是否撤军,不少人力主撤退。但我深知耶稣教国家之间的矛盾重重,短期内不可能组成强大的联盟,对危在旦夕的此城作有力援助,因而主张继续围攻。最后证明我对,而看错形势的那些人只有死才配得上他们的糊涂和懦弱。”
“你怎么会在这里呀?”有乐顾不上多听别的,拉着宗麟,小声问道,“我哥和秀吉他们四处找你。”
“我不在这里,我还能去哪儿?”宗麟唏嘘道,“他们把我丢在这里,扔下不管了。我只好在这里讨饭,盼他们还能出现。”
有乐问道:“谁呀?”
“就是他们,”宗麟冷哼道,“别以为我老眼昏花,认不出来。就算饿花了眼,我也忘不掉这个蚊子样的家伙,和那个小妞,还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
我忙问:“啊?我家翁也在吗?他去哪儿了?该不会在另一条街要饭吧?”
“应该不至于,”有乐安慰道,“他顶多‘练摊’,卖艺什么的,‘胸口碎大石’大概也有些人爱看。咦,信虎他真有年轻过吗?”
“他没要饭。”宗麟捧着碗说,“先前他说去帮那谁守城。不过我看也不靠谱,害我白等许久。”
我纳闷地问道:“守什么城啊?”
“就这个城。”宗麟小声说道,“看来守不住了。这里涌进来很多异教徒,你们不要声张。我已经隐瞒了耶稣徒的身份,你看我把那根手杖故意弄脏,伪装成挑东西的扁担……”
“你那根拐杖跟耶稣有什么关系?”有乐伸手替他把挂在颈前的十字银饰藏进衣襟内,啧然道,“你无非隐瞒了‘痛风’的老毛病而已。什么也别说了,就跟我们走吧。”
宗麟挑着担问:“去哪儿?”有乐挠了挠嘴边,张望道:“当然是要回家去啦。这里属于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你看那边还有残余的战斗,一大群人打着打着就要过来了……”
周围乱箭纷飞,嗖嗖穿梭骤剧。眼见街上接连有人倒地,我们正自惊慌躲避,信照在前边招呼道:“这边巷口安静些,快跟着托钵僧们跑来我这儿!”奔过来时,听到不远处轰然炸响,引得我们纷纷回头,遥遥望见城堡高处有一大片塔楼崩塌,随即哀嚎四起。
“那是乌尔班火炮轰击残余拒降的守城兵。”宗麟放下挑着的东西,抬起手杖指着炮声传来的方向,说道,“除了这些大口子的巨型炮,异教徒集结十五万大军,团团围住城堡,从陆地和海上连连发起猛攻。城内的守军,连同来援的三千威尼斯、热那亚士兵在内还不足万人,双方兵力相差悬殊。但是据我观察,此城拥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只有沿海湾一线较弱。海湾入口处用粗铁链和沉船堵死,异教舰队根本无法开进。不料港湾北岸的热那亚商人为谋利而帮助了异教徒,用涂油的木板滑道,终于沿东面,将七十艘兵船送进了港湾。敌舰在湾内突然出现,使守城士兵大为惊恐。他们不得不从其它阵地抽调兵力,以加强海湾一线的防御,城内形势因而大为恶化。但守城军民奋不顾身,英勇善战,一次次击退敌军进攻,使其遭受重大损失。”
有乐愕问:“你怎么这样了解形势呀?”宗麟啧然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这样惯经沙场的老将,当然一看就留上心了。而且守城战我很感兴趣,万一将来义久兄弟他们攻打我的城池,我得知道该怎么防守反击最有效……你看那片城墙最坚固,敌军曾向城墙发动多次正面攻击,均被击退且损失惨重。敌军其后挖掘隧道,试图穿过城墙,守军也挖了一些隧道对付敌军,让守军进入隧道把敌人消灭。另外一些敌军隧道被灌水。后来守军捉了一名敌军重要工程师,逼他供出所有敌军隧道的位置,那些隧道随即被破坏。听说前几天晚上出现了月蚀,这对守军来说是不祥之兆。随后敌军再次进攻,第一波攻势由训练及装备皆不足的辅助部队执行,失败是意料中事,只不过是用他们去削弱守军力量。换人后发起第二波攻势集中攻击西北部的城墙其中一段,先前的炮火已经对它造成部份破坏。该段城墙建造年代太久,较其它城墙脆弱得多,敌军虽然曾经取得突破,但很快便被守军击退。第三波攻势由苏丹的精锐新军执行,守军最初还能坚持一阵子,但后来负责防守其中一段城墙的热那亚将领在作战中受了重伤,离开了城墙,令守军开始出现恐慌。那虎头虎脑的小子保护他离开战场之后,局势开始糟糕……”
我伸头而望,不安地问道:“我家翁在哪里呀?他跑来这儿掺合什么呢,这又不是他的城……”宗麟瞥我一眼,纳闷道:“什么家翁?你是说那虎头虎脑的小毛头吗?他不知怎么跟那个热那亚将领很投缘,总之两人相处甚好,不过由于他们疏忽大意,城墙的门并没有锁上,其实敌军并未使用贿赂或其它诡计,只因守军大意,尤其是炮轰遗下的瓦砾把那城门闭塞了,敌人便从那儿刨开然后冲入城内……我听那蚊子样的家伙说,虎头虎脑的小毛头跟他去过许多不同的有名战场,每次都由于粗疏大意,导致城破和战败。比如前一次在特洛伊,虽然毛头小子跟老城主友好,还让他帮忙守城,却由于粗心以及喝多了,他忘了检查那个木马。”
有乐惊奇道:“靠!宗滴你何等雅致的品位,怎么会跟他们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家伙混在一起,居然还去浩瀚的历史长河中一路胡闹……清秀呢?不是说他跟你在一起么?”
“我们早就失散了。”宗麟叹了口气说,“上岸后我去树丛解手,不意撞到那个莫名其妙的虎头小子也在解手,我们纳闷地互觑一眼,装作若无其事地并肩完成解手全过程,随即发生扭打。这小子诬赖我偷看他,被我抽耳光之际,那个蚊子样的家伙趁机要从虎头小子身旁溜开,虎头小子急忙伸手揪他,却不知怎么一晃眼,我们几个就晃到其它地方去了。一帮家伙拿着鞭乱抽,逼我们去推巨石滚木到沙漠里建造金字塔,天上还有些奇怪的闪光东西乱飞……”
有乐挠着嘴问:“你有没被掳去当奴隶,或者干过海贼?”
“有啊,曾经沧海难为水。”宗麟苦涩地追忆道,“我们是奴隶市场的常客,在不同肤色的交易场所差不多混成老熟人了。并且我们曾在一座什么威的火山那里帮助些角斗士发动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奴隶起事。后来我们有份参与了拿骚这个早期居民点的草创,亲历了海盗之湾的形成。除此以外,我们还在一处称为‘猪岛’的地方看见很多猪在海滨冲浪,此后我们又晃悠去一片草原,目睹了一个十九岁的蒙古好汉为救回他被掳走的二十岁妻子打响人生第一场战争,那时他刚新婚的妻子被蔑儿乞人掳走历时九个月之久,直到婚后第二年,她丈夫忍痛等待九个月后,在我和虎头虎脑小子的协助之下,终于时机成熟发动对篾儿乞的攻击,救出了变成别人之妻的夫人孛儿帖。唉,说来辛酸呐!这位刚成婚就被掳掠的新娘重返丈夫身边之时已怀孕,分娩于救归的途中,由于身怀六甲的人妻生下的孩子可能是蔑儿乞人的孩子,因而取名‘术赤’,这名字是‘客人’的意思。虽然有人说这个名叫孛儿帖的人妻被篾儿乞人掳走的时间不超过九个月,术赤有可能也不是篾儿乞人的儿子,但她不是被邀请去作客,而是遭掠夺去当人妻,谁都知道她已经跟别人频繁发生了九个月的房事。不管怎样,这个孩子生出来后,名字已经说明了一切。我抱着这个不像他的孩子,百感交集……”
在有乐他们愣望的目光中,宗麟唏嘘道:“灭篾儿乞一仗,是为救人妻孛儿帖而打的。返还丈夫那里重新做回他妻子之后,孛儿帖生有四个儿子与五个女儿,儿子分别是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其中窝阔台后来登基,是元朝的太宗皇帝,另外三人被元世祖忽必烈追尊为皇帝,其中,拖雷是睿宗皇帝,术赤是穆宗皇帝,察合台是圣宗皇帝。有些人怀疑术赤是蔑儿乞人的孩子,这在术赤与二弟察合台之间也产生过裂痕。然而大汗从来也没有对术赤另眼看待,对他一直信任有加。大汗划分了四个儿子的封地。长子术赤的封地在额尔齐斯河以西、花剌子模以北,术赤的行宫设在额尔齐斯河流域。术赤次子拔都统率‘长子军’西征,先后征服了钦察草原、克里木、高加索、保加尔汗国、伏尔加河和奥卡河地区以及第聂伯河流域的罗斯各公国。被征服的这一广大地区成为他领地。拔都结束西征后建立金帐汗国,又称钦察汗,属于蒙古人的四大汗国之一。东起也儿的石河,西到斡罗思,南起巴尔咔嚓湖、里海、黑海,北至极地附近,辽阔广大的金帐汗国覆盖了罗刹国西部、欧陆东边大部分、以及高加索地区一部分。明朝推翻元朝之时,拔都后裔的这个汗国被新兴起的白帐汗国取代,而后斡罗斯开始崛起,蒙古人在欧陆中部和东部、以及亚洲西北部逐渐失去了掌控。”
“打住!”有乐做手势要我们跟他一块儿闪身溜进窄道,在墙边探头探脑道,“先别往前走,那边有一帮黑衣家伙凶霸霸地拦路,似在搜捕什么人来着?”
“他们在搜公主,”有个毛发耷拉的麻衣家伙捧钵在旁说道,“那些是苏丹近卫兵团,他们向来保守,反对苏丹有意倡行的西化改新。听说苏丹热衷于在西方的兵事顾问帮助下建立新式军队,这些被称为‘耶尼切里’的禁卫军和老式骑兵‘蒂玛’军团很不满,要抢在苏丹之前,先找到城里的公主,意欲将她杀害,断绝年轻的苏丹通过那位公主作为渠道寻求与西方深入结交的念头。”
有乐饶有兴趣地问:“什么公主啊?”
“索菲娅,”小圆珠从信雄耳畔转出,细声细语的说道,“这位拜占庭公主原名佐伊。东罗马帝国灭亡后,她和她的兄弟被带到了罗马。在罗马她的希腊式名字佐伊改成了索菲娅。教皇保罗二世将她嫁给俄罗斯君主以试图统一天主教和东正教的教会。时值莫斯科大公国时代,鳏居的俄罗斯大公伊凡三世悄无声息地举办了婚礼,并且傲慢地将索菲娅安置在圣母升天大教堂。若干年后,索菲娅开始对她年老的丈夫施加影响力,她向克里姆林宫传播拜占廷仪式和繁琐礼节,莫斯科乃‘第三罗马’的观念也是她所影响的。在她去世前,她成功地使她的儿子瓦西里继承了王位。瓦西里三世就是她的长子。”
看到有个大婶过路,宗麟和托钵僧们纷纷伸碗。有乐从信雄旁边转面,见宗麟在吃东西,就伸眼往他手上的破碗里瞅了瞅,问道:“刚才那个路过的大婶给你什么东西吃?”
“哪有什么好东西?”宗麟用手指捞着碗底粘稠之物舔着说道,“当地人饮食与咱们那儿有所不同,主食基本都是面包、豆类,加入汤或菜中混着吃。在他们都城这儿,由于肉价昂贵,普通人的主食是面包、橄榄、洋葱、小扁豆、奶酪和鱼类。城外一些地方则广泛食用牛、羊、猪、马、鸡、鸭、鹅等禽畜肉类。他们喜食海鱼,淡水鱼通常用来喂猫狗。常见的蔬菜有萝卜、卷心菜、大蒜、洋葱、南瓜、莴苣、韭菜、黄瓜,调料包括芝麻、芫荽、胡椒、丁香,水果则以苹果、无花果、西瓜、杏和葡萄为主。饮料为家酿的葡萄酒和啤酒。几乎所有的食物都要加入橄榄油。你看我碗里的面糊就是加了很多这种油……”
有乐伸手指沾了些面糊品尝道:“那个大婶对你不错啊,给你这么多。你看那些托钵僧就啥也没捞到……”宗麟提指贴唇,先嘘一下,低声说道:“那是因为我魅力犹存,对各地不同年代的大婶仍能造成很大的杀伤,随便在路边一蹲就让她们抗拒不住。不过你别声张,这儿离她家门口近。她老公很凶,我要避免‘瓜田李下’之嫌……”
信孝伸茄子进碗里沾着面糊品尝道:“什么意思啊?”
“所谓‘瓜田李下’这个成语的意思就是,”宗麟捧碗自饮,然后咂着嘴说。“经过瓜田,不要弯下身来提鞋,免得被人怀疑是摘瓜;走过李树下面,不要举起手来整理帽子,免得被人怀疑是摘李子。最早出自古乐府曹植的《君子行》,用来比喻容易引起嫌疑的场合。曹植《君子行》曰:‘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后人将‘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简化为成语‘瓜田李下’。容易引起怀疑的场合、容易使人误解的地方,均属于瓜李之嫌、是非之地。”
信雄挖着鼻孔问:“曹植是不是用船称大象那个?”
“称象的那个是曹冲,”宗麟伸舌舔着碗底,说道,“袁聿修一生清廉,即使是面对好友的赠送也予以委婉的拒绝,这是对自身名誉的一种保护,是对自身品行的一种坚守。生活中,每个人都难免误入‘瓜田李下’的情况。虽然做事不需要畏惧别人的眼光,努力做好自己。但在这个纷扰的世界,也应该适当避嫌,时刻提醒自己保持行为不招是生非。”
信孝舔着油腻的茄子问道:“袁聿修是谁呀?”
宗麟朝身后那扇门里探头探脑地窥望道:“袁聿修是南北朝时期的北齐临漳人。他少年老成,性格沉静,很有见识。据说,他九岁时就做了州主簿,十八岁时就做了州中正,兼尚书度支郎中,后来又升为博陵太守,业绩突出,很有声望。此人有声望的主要原因是他能够为官清白自守,从不收任何贿赂。据说他在尚书的十多年里,从未曾接受过任何人家的一升酒喝。因此,在他的官地有不少文人联名为他立碑表彰,并送他一个雅号‘清郎’。当然,‘清郎’也有为难的时候。有一次,袁聿修到外地考查地主官吏途经兖州。兖州刺史正是他的老朋友邢邵。二人叙述别情以后,邢邵拿出一匹白绸想送袁聿修作为纪念。这就叫袁聿修为难了。不收,怕得罪老朋友;收,又怕留下什么不必要的嫌疑。但反复思索之后,袁聿修还是谢绝了,并留书曰:‘我这次路过这里,与往常不同呀!瓜田李下,古人是很谨慎的。我们不能忘记古人说过的走在瓜地里不要弯腰提鞋子,走在李树下不要伸手整帽子的成语。只有这样,才能躲避嫌疑。你的心意我领了。白绸不能收,不能留下不好的话柄。’邢邵很理解袁聿修的心思,就没有再勉强他……咦,她老公好像不在家。难怪她刚才路过时向我抛眼,原来如此!你看她似在里面诱惑我,并将后股朝我摆动,门也没关。”
“哪有诱惑你,人家大概忘了关门而已。”有乐挤在门边说道,“那个大婶在屋里俯身洗东西,我看她忙着做家务,未必就是有意将后股朝你晃动。宗滴,你年纪大了就悠着点儿,不要想太多!”
“可是……”宗麟兀自往屋里探头探脑,信孝拿着玩的沾油之茄“吱咦”一声滑出手去,不意飞入屋里,往那大婶高蹶的后股啪的打了一下。大婶惊怒交加地转觑,大声叫嚷,似在问谁干的。信孝抢先抬手,朝宗麟指了指。宗麟浑没觉察有乐他们都在脑后抬手指着他,忙着对大婶辩解道,“不是我扔茄去杵你,明明是旁人干的……”
随着一阵鸡飞狗跳之声,宗麟和有乐他们抱头慌跑,遭愤懑的大婶挥舞锅铲追出窄巷。
我跟在后边,没跑多远就陷入一大群甲士重重包围之中。巷口一阵乱箭齐发,杂陈好多黑衣人尸身。数名中箭未死的黑衣人踉跄欲逃,被甲士追上去挥剑砍翻,随即有持戈大汉穿行其间,挨个将倒地之人扎死。我低头不敢多往那边瞧,护着信雄,一起被人推来推去,身不由己地跌撞往前。有伙人神情紧张地关闭两扇厚大铁门,推我们入内,四周甲士纷声吆喝:“皇帝驾临,跪下!”
信孝被人按肩跪倒在旁,惴然问道:“什么皇帝呀?”
“拜占庭皇帝,”众皆肃然之际,旁边一个捧着钵的毛发耷拉之人低声咕哝道,“城陷在即,他终于现身了。”
“谁现身?”几个毛发卷曲之人趴在我身旁,见信雄犹在东张西望,还发出甜嫩声音惑问,连忙拽他衣衫,低声说道,“这里是‘圣宫’,快趴低些,不可乱看。”
宏伟宫殿前边瓦砾遍撒,有一座巨大神像被轰塌,半颗脑袋滚落于殿前,面庞损毁之痕仿佛垂泪。听闻有轻微啜泣声,我瞥目悄觑,只见有个人披着紫绸大布,一只手扶在巨像之上,悄立的身影在斜阳照映下愈伸愈长,渐渐延及我手边。我移开手,瞥见巨像前边的人影犹未动弹,其阴影又悄伸渐长,再次触及我手边,我忙收回了手,不经意间抬眸,忽见那人便在眼前,逆光而立,凛然俯视。
我猝为一惊,慌垂目光,随即忍不住眨眼再瞧,却见那人并没在畔,仍在巨像之下索然悄立。距他身边不远,地上插着一支剑,古朴沉浑,辉伴其畔,隐隐然透出帝王气象。
一面“双头鹰”旗猎猎作响,几个尖嗓子的光头胖子高矮参差的跪在剑前泣不成声,哽咽道:“至尊陛下,不要去呀!陛下乃宇宙永久的主宰,天父在人间的代表,至高无上的不朽之神。有陛下在,罗马帝国就不会灭亡。我们还没死绝呢,轮不到陛下亲自去拼命……”因见我愣望,有个毛发卷曲之人在我身旁小声说道:“别正眼看他们,那些是惹不起的宦官。他们不只在宫廷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早年的着名将领纳尔西斯,其身份就是宦官。那时设立了宫廷大总管,其职责是总管皇帝内宫,并安排大臣觐见皇帝的日程。近千年前,这个职位已经上升到与重臣平级的地位。此外,宦官在皇宫内还掌管皇室衣物、马匹、食品、猎鹰、御船、音乐、医药……这些宦官构成了非世袭的宫廷贵族,替皇帝发号施令,握有很大的权力。至于双头鹰,那是罗马帝国之旗。”
“君王死社稷。”宗麟不禁感伤道,“这种古典态度,对守城的军民虽有不小的号召力,然而恐怕大势已去,这座城我看怎样也守不住了!”
有乐在畔纳闷道:“什么城啊?”
“君士坦丁堡,”模样年轻的黑衣人披着一张麻布,在黑压压跪伏遍地的人丛里抬首,遥眺夕晖中处处冒烟的千檐万宇,仰天憬然。“这是拜占廷帝国的最后一夜。我想,他看不到明天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