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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宝人一行出城隍庙向北,走了约摸一刻钟,就是车夫所说的小村子。十几户人家掩映在树丛里,大部分都是低矮的土坏房,屋顶抹着麦秸泥,被暴雨一冲洗,黄泥水沿墙而下,刷出一道道的浑浊痕迹。
车夫所说的大院子在村的东头,是青砖瓦房,在一群土坏房里鹤立鸡群。
车夫上前拍门,出来一个佝偻着背的头发花白的老翁,他起初不乐意,连连摇手。但是转眼看到青峰带着刀,又看到甄宝人乘的是三清观的马车,知道是贵人,吓得腿脚抖嗦,赶紧打开大门,迎大家进去。
院子是典型的四合院,三间开的正房坐北朝南,东西厢房俱全,南面是倒座房——是老仆人的住处,也是厨房的位置。
许文儒扫了一眼院子,对甄宝人说:“七姑娘,你先挑一处吧。”
甄宝人看了看,大门开在东南角,离东厢房很近,不安静也不隐蔽,于是说:“文儒,我们主仆三人住西厢,你看如何?”
“好,七姑娘请进屋去休息吧,余下的事情便由我来安排了。”
“等等,文儒,宜春河上的桥坏了,怎么回京城呢?”
“须得绕到下游,另有一桥可以回京城,不过不知道那桥还安好否?而且此地去下游,要多走八十里路。”许文儒说,“七姑娘不如安心地等着,等暴雨停了,地方官吏会派人修饬的。”
甄宝人问:“大概多久能修好呢?”
许文儒摇摇头说:“石桥至少得半年,多半会先搭个木桥,供行人往来。”
“多谢文儒先生。”甄宝人向他行了个礼,带着秋芝和刘嬷嬷进西厢房。
屋子有一阵子没有人住,家具都还不错,就是屋子里有股子怪味。秋芝和刘嬷嬷把窗子打开,又找抹布出来,拭去积尘。
甄宝人手托着下巴,就则坐在厅里百无聊聊地看着雨。
许文儒给老翁一锭银子当住宿费,又让他准备些吃食。乡下地方,自然没有什么好的东西,老翁冒雨去附近的人家买了一点东西。刘嬷嬷见他年老体弱,怕他手脚不干净,自告奋勇去厨房做饭菜。
晚饭很简单,小米粥、韭菜烙饼、一碟蒸腊肉。
用过饭,刘嬷嬷和秋芝又去拎了热水,甄宝人草草洗了洗,今天一番折腾,很是困顿,倒到床上就睡觉了。
梦里也是大雨滂沱,雨声哗哗……渐渐地,雨声里掺进隐隐的马蹄声和喑哑的马匹嘶叫声。
她迷糊着醒过来,依旧躺在床上,听到外间传来拍门声,跟着有脚步声响起,从东厢房一直到大门口,然后又有说话声响起,掺和着雨声若有若无。
“王爷回来了……”好象是青峰的声音。
“……青骓被草绊住了,王爷摔了下来……”这个是长生的声音。
许文儒着急的声音:“思铭,可要紧不?”
安王的声音:“文儒,我没事儿,是他们大惊小怪了。咱们从前在西北的时候,水里来泥里去的,哪有这么多讲究?怎么回到京城,倒身娇肉贵起来了。”
长生大声嚷嚷着:“文儒,别听他胡说,胳膊都摔伤了……”
安王低声说:“长生,别瞎嚷嚷,吵着别人休息。”
一干人等边说话边沿着抄手游廊,经东厢房往正房而去,声音渐渐变小。
甄宝人彻底醒了,翻身坐起来,屋里没有漏钟,也不知道时辰,外面是一片漆黑。
秋芝趴在床边睡的正香,嘴角挂着一条晶亮的涎水,刘嬷嬷躺在屏峰后的榻上,扯着小呼噜。
“秋芝,醒醒。”甄宝人推推秋芝。
她哼了一声,揉着双眼不解地看着阮珠,问:“姑娘怎么了?”
“去把刘嬷嬷叫醒。”
秋芝还没有起身,刘嬷嬷已经惊醒了,低声问:“姑娘叫我?”
“嬷嬷,安王他们回来了,多半还没有用过饭,你和秋芝去厨房里做点东西吧。”
“行行行,我这就去。”碰上了这样的大人物,刘嬷嬷翻身坐起,跳下榻,屁颠儿屁颠儿就往门外走。
秋芝打着呵欠跟着。
甄宝人仍然躺回床上,却睡不着,手枕着头侧卧着,听着暴雨重重地打着窗棂。
一会儿,听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刘嬷嬷和秋芝一起回来了。
刘嬷嬷轻声说:“姑娘,安王他们总共六人,可这厨房里只剩小半袋面粉了,这半夜三更的,又不好出去找人家买,如何是好呢?”
“这有什么难的?做面鱼儿好了。”
刘嬷嬷为难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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