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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手说:“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下次不可如此了。改日请秋芝去跑一趟,再请那位嬷嬷请过来坐就是了。不能让人白来一趟,总得打赏不是嘛!”
说罢,她仔细看了看桌上的物件,茶叶是罗坑茶,布料是香云纱,都是珍品,便叫秋芝收起来,记录在册。
至于糕点果脯,拣不容易坏的收起来,将来招待客人用。容易坏的,便拆开分成四份,一份包了让刘嬷嬷带回去给她孙子吃,一份包了叫春雨送给守门的两个婆子。剩下的两份,一份留着自己吃,一份让四个丫鬟拿去分了。
刘嬷嬷站在一旁,见她小小年纪,做事情却十分老道,面面俱到,心里着实佩服。
春雨和春杏年龄小,见有好吃的,眼睛扑闪扑闪,十分兴奋。
处理完吃食这些零碎儿,甄宝人叫秋芝抱着小锦匣回里屋,打开看了看,是绢花、钗子、手镯之类首饰,谈不上多贵重,不过贵在花样儿时新。
又把里层全摸索一遍,果然翻到一个夹层,放着五两重的银锭子十个。另有一张便笺,寥寥数语,大意是见过秋芸,知道她的处境,且放宽心等着。
又说银两是给她应急用,大宅子里的奴才最是势利眼,打赏要大方些,别让他们小瞧了。便笺里面还放着十张银票,五十两的五张,一百两的五张,叮嘱她务必收藏妥当,以备不时之需。
甄宝人看看银子,又看看银票,由衷感叹还是亲娘好。她先把首饰取出来,银子仍装回锦匣里,银票搁在匣子夹层藏好,放到柜子的最下面。
如此一算,再加上魏铭秀赞助的金叶子,没想到自己竟然多出了近千两的存款,一下子成了大富翁,甚至足够她将来出去独自生活的开销了,顿时安全感大增。
秋芝见她一个人在那里瞎乐,好奇地问:“姑娘在乐什么?也说出让我陪你乐呵乐呵?”
“这是个秘密,可不能告诉你。”甄宝人得意洋洋地说,对她挤了挤眼,然后取出六枝绢花给她,“你和茶籽各两枝,春雨和春杏一枝。”
秋芝不肯接,皱眉说:“这么漂亮的花,姑娘还是留着自己戴吧!我们戴了,不是明珠暗投了?”
她最近开始学习读书了,这嘴里的名词也是越来越多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花儿粉儿的。”甄宝人一听她用“明珠暗投”,笑起来了,把绢花往她手里一塞,见她还要说话,脸色微沉。
秋芝吐吐舌头,慌不迭地出去,一会儿外间响起两个小丫鬟的欢呼声。
甄宝人听着,嘴角不由自主地浮起笑容,站起来推开窗子。
窗外,正房门口,六姑娘正送琳姨娘出来,又站在檐下说了一会儿,两个人脸上都有喜气。
甄宝人若有所思,看来娘俩儿有了什么好事儿,否则,琳姨娘为了避嫌,很少大白天主动来找六姑娘说话,这不是给大夫人上眼药吗?
六姑娘再三催促,琳姨娘这才依依不舍地下了石阶,往院门走去,腰肢轻轻摆动,如弱柳拂风。说起来她也是三十出头,不过,无论看正面还是看背影,都只是花枝招展的少妇,难怪伯爷痴迷她十来年。
六姑娘长得很象琳姨娘,美则美了,但要论风情,还是差着十万八千里。
“绢花给她们了,姑娘还有事没?”秋芝抬起门帘问,打断了甄宝人的走神。
甄宝人想了想,倚着窗子说:“有,你去前院领点纸墨回来,顺便看看三老爷怎么了。”
闻弦歌而知雅意,秋芝知道她是想知道三老爷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会意地点点头,过了半个时辰回来,把打听到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甄宝人。
原来今日是禁军与外地送进京城的勇士比试马术,皇上兴致偶发,也去观赏。不想有匹马忽然发起癫来,不仅将身上的人颠了下来,还直往最上首的皇上冲去。
当时甄世峻正当值,随侍在皇帝的身边,见状奋不顾身地扑到前面,扯住了马缰,拼命往后拉。他被奔马踩断腿后,依然绝不松手,死死地勒住疯马,被拖出老远一段路,血都染红了脚下的甬道……总而言之他奋不顾身地救了皇上。
据说他的勇敢和忠心耿耿,让皇上龙心大悦,特命贴身内常侍和太医送他回来,还传下口谕,嘱咐老祖宗和伯爷务必要好好照看这个大“功臣”。
南大厅当差的下人则说,老祖宗看完三爷出来的时候,脸色有点苍白,大概是太过担心三老爷的腿伤了。后来,老祖宗回到春晖堂后,还因为太过于后怕,失手打碎一只黄地福寿纹描金茶杯。
中午的时候,更是担心的吃不下饭,为此当天的晚请安也免了。晚饭更简单,荤菜一律不要,只叫厨房做点胃素菜和白粥,要为三老爷消灾积福。
第二天,皇上又传下正式的圣旨,对甄世峻忠心护主大大地褒扬一番,赏赐纹银一千两,绢布三十匹,珍珠一觚,另外提拔为正六品的内殿都知。放眼整个大周王朝,二十岁授这么高品秩的屈指可数。
京西伯府三老爷甄世峻的大名,在京城一时甚嚣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