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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丫头,你师傅可跟你说过什么?怎么好端端忽然就闭关了,又没有说开关的时间?”
甄宝人头脑“轰”一声,赶紧摇摇头,心虚地说:“她只跟我说要闭关一阵子,并没有说原因和时间。”
“哦,看来也是临时决定的;可她这一闭关,我便是想找个说话的人都难了。”大长公主长叹口气,摆摆手。
甄宝人又冲她一礼,这才转身回到自己住的枫华苑。
时令已到初冬,院子中间的那株枫树红透了,叶子比上回见时稀疏些许,鲜红如画,绚烂夺目。只是,风一吹,叶子便四处纷飞,零落成泥。
甄宝人不由地心生感慨,这枝头红的耀眼的枫叶,和自己的命运何其相似,貌似高高在上,得到诸方的关注,倍受万千宠爱;实则跟这初冬的红叶一样,战战兢兢,风一吹,也就落了,等待自己的,也许就是碾落成泥的命运。
午膳过后,甄宝人躺在榻上小憩,但因为心里有事,只是辗转反侧,却是难以入眠。
她心想,君宜那个唠叨的丫头没有着急过来,大概是大长公主怕自己这些日子被人烦怕了,有意让自己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好好休息下,并没有通知君宜过来相陪。
秋芝本来趴在榻边闭着眼睛打盹,每回刚朦胧入睡,就听她一记重重的翻身。如此三番两次,睡意便荡然无存,忍不住推她一把说:“姑娘这是怎么了?跟这张榻较个什么劲,还要不要睡了?”
甄宝人叹口气,索性坐起来,自嘲地说:“唉哟,看你家姑娘这个苦命,跟人较不了劲,只能跟榻较劲了呗。”
秋芝嘿嘿笑了起来,理理头发说:“依我看,是姑娘你又胡思乱想了。从前你不常说将来兵挡,水来土淹吗?实在不行,你就嫁给薛大少爷好了嘛!虽然他为人鲁莽一点,骄傲一点,对姑娘其实还是挺上心的。”
“你一个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呀?”甄宝人不以为然地说:“懂什么叫上心还是不上心?他还是个半大孩子呢,关心的就是争强斗胜,什么上心,一时好感而已。”
秋芝“扑噗”一声,推她一把说:“姑娘你别逗我了,你才多大?你就懂什么叫上心了?还说人家薛大少爷是半大孩子。”
甄宝人顿时语塞,她时时刻刻拿自己当奔三的人看,哪里还记得原主的年龄?自知失言,只能哂然一笑。“反正,比你们强点就是了!没听说那句话,没娘的孩子早当家么?”
其实原话应该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原主命运虽然不济,与穷人还是不沾边的,她临时篡改了一下。
“虽然很多事姑娘并没有跟我说,但是我也能猜到几分。上回那假山是薛大少爷踢倒的吧?他也是因为这个受伤的吧?是姑娘说了他不喜欢听的话吧?”顿了顿,秋芝继续说,“倘若他真是一时的好感,早就应该告诉锦文长公主了,也就不会决定腊月六号小定了。他什么都没说,可见心里就是喜欢姑娘你呀。”
其实,甄宝人怎么会看不懂薛晓白的心?她心里烦恼的便是他这一份单纯的喜欢,每个人一生里也许都会有这一次,也许并不会相伴一生,但却刻骨铭心的初恋。
她一歪身子倒在榻上,哀怨地叹口气说:“秋芝,你说我咋这么没用呢?什么事都做不了自己的主,唯有看别人的脸色……”
有时候想想真是悲哀,自己的命运却是别人来支配的,认祖归宗她做不得主,婚姻也一样,无论在老祖宗还是长公主面前,都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响起殷九的声音:“七姑娘起来没?要不要去骑马?”
甄宝人今日心情烦闷,本来没有骑马的心情,但是转念又一想,要想保全伯府和扈国公府的体面,又要亲事不了了之,除非薛晓白本人讨厌自己,拒绝这桩婚事,才能保全两府的颜面;那么她惟一的办法,还是得在那一位的身上下功夫,让他彻底对自己死心。
于是她转而拔高声音说:“这就起来了,麻烦殷公公稍等片刻。”
秋芝却欢喜起来,利索地替她换上骑装,甄宝人出去,和殷九一路随意聊着到了跑马场,依旧是曾骑过的那匹性情温和的母马,甄宝人志不在此,只是慢慢地遛着,时不时地向马场的来路看上一眼。
殷九看在眼里,笑眯眯地问:“七姑娘莫非在等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