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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姑娘话音刚落,二姑娘惊讶地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才说:“老祖宗说咱们无需担心她,她是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任何危险的,伯府也没派人去查,我们从哪里知道去?可是,你怎么也不知道?不是说皇上如今最宠爱你,他和安王指定都是知道的,难道没有告诉过你?”
“哼,谁说我最受宠爱?这种话也就是哄哄一般的升斗小民,你们难道也会相信?”窗前的六姑娘嘲讽地一笑,摇摇头说:“十几天前的一个夜晚,当时皇上正在我这里,魏贵妃突然见了红,太医亲自来见了皇上,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皇上一面了,你信吗?”
二姑娘听了这话一愣,心中的怨气稍敛。
见到六姑娘之前,在她的想象中,她以为凭着甄盼人的年轻美貌,绝不会有不得宠的可能,六姑娘此次叫她进宫,指定就是羞辱她的;却没想到宫廷里的斗争如此激烈,招摇的六姑娘原来是招了别人的暗算,找自己来商量办法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满京城不是都在传,说你深得皇上的宠爱,魏贵妃因此还动了胎气吗?”甄巧人尽管不喜欢六姑娘这个庶妹,但如今她已身在皇宫,命运跟甄府是绑在一块儿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点最简单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六姑娘讥笑一声,说:“二姐姐,你想呀?我刚刚进宫,哪里有办法将消息传出去?就算想见你们一面,还等了这么久,你可知道这话是谁传出去吗?”
“是谁?!”二姑娘杏眼圆睁。
“如此简单的道理,你难道真想不明白,不过是贼喊捉贼罢了!后宫除了她自己有那个能力,还有谁能那么快便将消息传了出去?”六姑娘银牙微咬,眼底恨意昭昭。
“她自己传出去的?”二姑娘不解地皱眉,“为什么?她已贵为皇贵妃,哪里肯自打脸面的?”
“一般人当然不会,她可不是一般人。”六姑娘又是佩服又是憎恨地说,“她这招自打脸面,可真是使得极其高明,那日偏还雪上加霜,说自己见了红!想来那太医也是她的人,她整天将自己的肚子护的铁桶一般,怎么会见红?!太后原本就因为七妹妹与安王爷的事不喜欢我,乍一听我如此张扬不懂礼,自然更加生气,派人当面训斥我狐媚勾人,恃宠骄纵;最可恨的是,为了让魏贵妃好好养胎,她还不准皇上召见我,又让我每日抄写《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十遍,以此来修心养性。”
“原来如此!天啊,这人如此狡诈,又在后宫盘踞多年,你,你想怎么办?”二姑娘至此才恍然大悟,敢情魏贵妃表面示弱隐忍,还不惜自损颜面,原是为了借太后的手来惩治甄盼人,这一招可太阴了!她不由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还能怎么办?我已落了下风,眼下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唉,你们要是知道七妹妹在哪里就好了,只要将我的事儿写信告诉她,她定有妙计对付那一位!”顿了顿,六姑娘突然低声问,“二姐姐,你从前不是跟魏静香很要好吗?她可跟你说过魏贵妃的事?”
二姑娘这才明白六姑娘叫自己进宫的真正目的,一是想知道小七的下落,如何解除她眼下的困境,向小七问计;二是想打探一下皇上和魏贵妃之间的旧事,判断一下与她相比,自己争取皇上到底有几分胜算。
看样子小六虽不如小七狡猾,但也不是个吃素的,也不会就此束手待毙。
二姑娘认真地想了想说:“倒是说过一些,不过都是些好听的话,不知道对你到底有没有用。魏凝香名义上是东平侯府的嫡长女,却因为东平侯夫人不得宠,多年受东平侯的冷落,她们母女几人,在东平侯府其实一直没有什么地位,日子过得很憋屈。可是她从小就聪慧异常,美貌出众,且娴熟诗书,出口成章,文采风流,十四岁时,已经名声在外,很多人上门求娶,她却一律不同意。对了,据说她下的一手好棋,当今皇上跟她便是因棋才结缘的。”
“怎样因棋结缘的?你将所有知道的,好好说一说!”六姑娘听的十分投入。
“魏静香说,有一回她正跟东平侯下棋,皇上忽然造访,她来不及走,只好躲到屏风后。皇上对下棋一道颇为痴迷,看棋局刚过半,成犄角之势,一时技痒,便执她的棋子继续下。她没办法离开,便躲在屏风后偷看,见东平侯要输,便写了张纸条叫小丫鬟递给东平侯,而后东平侯便反败为胜。皇上佩服她的棋力了得,便不避嫌疑,请求与她对弈一局……两人就这么结识的。”二姑娘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不得不停下来喘了一口气。
“结识以后呢?到底怎么样了?!”停在如此关键的地方,六姑娘有点儿急不可耐。
“你总得让我喘口气吧?一杯茶都不舍得上!”二姑娘翻了个白眼,继续说,“又一次静香喝多了,和我当私房话聊起来,说是皇上和魏凝香相识时还未登大宝,也未曾大婚,只是三皇子的身份,当时他便想娶魏凝香为正妃,不想太后执意定下赵皇后,皇上不能违抗母命,不得已放弃了她。魏凝香痛苦万分,断簪明志,不管东平侯和夫人怎么劝说,都不肯再嫁人,闭门不出,每日里只管读书下棋,一晃三年,成了老姑娘。皇上登基后,感于她深情不渝,这才下旨接入宫里的。”
倘若没有入宫之前听到这个故事,六姑娘大概会被魏贵妃的深情不渝感动,可是如今入宫了,一想到她深情不渝的对象也是自己的良人,心里的感觉就象是吞了苍蝇,说不出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