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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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只得坐下,依旧沉着脸。
等了一会儿,庆典终于开始了。最开始是镇长讲话,之后,一位老者宣读了祭词,然后各族族长带着居民们向莲神磕头上香。
所有仪式完毕,烟花爆竹声即刻响彻天际,也照亮了头顶上那一片天空,绚烂旖旎。
明艳阳抬头,望向那苍穹深处,自问,今夜他会在哪里?
“姐姐,表演开始了,快看快看,”楚飞儿扯了扯她的衣角,“今年是塔塔族的表演哦,据说他们的演出是最精彩的,我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看到呢。”
原来,每次的莲花节居住在此地的居民们都会选出不同的民族来负责庆典的各个环节。今年负责表演的正是最早来这里定居的塔塔族,那位夏爷爷就是塔塔族的族长,也是刚刚宣念祭词的老者。
塔塔族的舞蹈不同一般,带着一种神秘的宗教色彩,而居民们似乎也不仅仅是在看表演,更多的是怀着一种敬畏的心情以崇敬的目光注视着台上舞者的一举一动。随着舞者最终跪拜的结束动作,所有人包括明艳阳,也都跟着向莲神跪拜下来。
没有了烟花爆竹声,没有了表演时的吹拉弹奏声,这个夜晚显得格外宁静。
拐杖有节奏的敲打在青石板上,“都起来吧。”夏爷爷缓缓走来,坐在了最前面,面朝着明艳阳的位子。
明艳阳起身坐定,仔细的看向这位老者。他真的很老,雪白的头发,胡子很长,到了胸前,双手骨骼突出,手背上的皱纹随着他的动作扭动着。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可是眼神犀利,让人不敢直视。
“夏爷爷,你要开始挑选了吗?”
居民们沸腾了,在很早以前,莲花镇就流传着一个说法,夏爷爷是可以与莲神沟通的使者,得到夏爷爷这个承诺对于他们来说是天赐的恩惠。
他回以一笑,“飞儿等不及了,呵呵,小丫头还是这么耐不住性子。”
咳了两声,他提高点了声音,“好吧,我这就……”
环视一圈,他最终看到了明艳阳,面露难解之色,“你……”
明艳阳刚想回话,魏夕言却道:“夏爷爷,她是我们家的贵客。”
“呵呵,呵呵,这位贵客可不简单呢。”夏爷爷意味深长的说道。
“居民们,这次莲花节与往常一样,我会选出一个人,解答他一个问题,”盯着明艳阳,他缓缓说道:“任何问题都可以。”
顿了顿,“我就选……她吧!”
明艳阳心惊。我?
艳阳,我愿永生永世驻足在蛮荒的彼岸,等你。
“我不需要……您还是选别人吧。”明艳阳恭敬却冷冷的拒绝。
老者没有答话,只是眯起眼,捋动着那长长的胡须,看着明艳阳的眼睛。明艳阳也毫无畏惧的回视着。
“去吧,艳阳,就当给自己一个机会。”楚沛慈爱的劝说着她。
楚飞儿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哎呀,姐姐,夏爷爷选了谁就是谁。你……”她着急的望向魏夕言。
“艳阳,你心里有疑问的,不是吗?”魏夕言终于开口。
明艳阳垂眸,老者微微笑了。
夏爷爷起身,领着明艳阳走入一条只容一人的小巷中。
身旁高墙耸立,朦胧的月光照不清前路,老者右手中晃动的灯笼亮了,跟随着那微弱的光芒,明艳阳缓缓前行。
庆典还将持续,居民都在狂欢着。渐行渐远,明艳阳再也听不到那里的热闹吵杂,只听得青石板上回荡着拐杖触及的声响,一下、两下……
终于,来到一扇小门前,吱呀一声,老者推开门,惊得大树上什么鸟儿一阵不安。
“进来吧。”
明艳阳侧身走进屋里,轻轻掩上门。
老者吹熄灯笼,卡啦一声,屋里亮了起来。一只小小的灯泡悬在头顶,发出温暖的光芒。
老者在一张摇椅前停下,缓缓落座,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明艳阳会意坐下。老者闭上眼睛,摇椅有一下没一下的摇动。
环视,二层的小楼,二楼应该是卧室,底楼堂屋里摆设很陈旧,很简单,光秃秃的墙,除了两张椅子,就只有一张茶几,摆着造型奇特的茶具。另有一张不大的台子,堆满了线装书籍。庭院里有个小池子,不知道有没有鱼。
池子边有株不小的植物,虽然并未开花,却有阵阵香气传来,明艳阳感到一丝奇异。
“那是曼陀罗,”老者忽然出声,“没想到倒在今日开花了,怪哉,怪哉。”
明艳阳闻言起身,走近,原来不是无花,那一朵朵花却是黑色的,刚才在亮处看不真切而已。
月光辉映,异常妖冶动人,明艳阳更靠近了一点。
“别走太近了,那东西有剧毒。”
没有害怕,明艳阳淡然转身,走回老者身旁,坐下,“可是,很美。”
“嗯……是吗?你觉得它很美?”依旧闭着眼,可是摇椅却不再摇动。
“您觉得不美吗?”
盯着那处,渐渐能看清花的轮廓,明艳阳嘴角微上翘,“黑暗中的花朵,像是隐蔽的伤痛,越疼……越美……”
“你知道有关这花的传说吗?”
“传说?”
“嗯……”摇椅复又轻轻摇晃起来,“传说,大漠中所有的生命都由一位水神掌管着。直到某天,他爱上了一个带领族人寻找水源的女子。诸神震怒,要灭掉水神的灵魂。可是深爱着水神的大漠花神曼陀罗以自己与他共入人间轮回为代价,请求诸神饶恕。终于,上神为她痴情所感,只把水神逐出天界。自此,沙漠中无水,曼陀罗也成为被诅咒的花朵,剧毒在身。”
细细回味,“被诅咒的花?”
“是啊,被诅咒的花,也代表着……有罪的爱……”
明艳阳颤抖。
她猛地站起,深深吸着那有毒的花所散发出来的迷人香气,带着一丝嘲讽,“有罪的爱???从来不知道,爱,也能分有罪无罪吗?”
“当然,不然这黑色的花也不会选择在这万籁俱寂之时盛开……孩子,你知道的。”
闻言回过头,夏爷爷不知何时已坐直身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明艳阳伸手抚上心口,“夏爷爷,这里……”
她使劲捶了捶,“有团东西,积累了很多年,我不曾,也不敢触及,我怕……”
“你怕什么?”
“我怕一旦有了裂痕,便会无限扩大,直到破碎,直到我……”眼泪滑落嘴角,好咸,好苦,“直到我万劫不复!”
“孩子,你过来。”
明艳阳走过去,跪在他身边。
夏爷爷翻看着她的双手,“唉……万劫不复?你不是已经万劫不复了吗?伤了眼睛、伤了手、伤了心,还想如何?伤命吗?”
明艳阳不敢置信的抬起头,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孩子,你这样不要命的去争去求,你争什么?求什么呢?逝者已矣。爱有没有罪,我说了不算,世人说了也不算,”指了指天,“全看老天爷是否眷顾了呀!唉……你还这样年轻,何苦?何苦?”
“不!”明艳阳泪眼婆娑,“我……不苦,一点都不苦。我知道,他会回来找我,他说过无论如何不会放开我,所以,我争,我求。上穷碧落下黄泉,即使用尽所有极端的方法,我也要让他知道,我在等他,我一直在等他。他不能失信于我。”
“孩子,这就是你的罪,痴情是罪啊……”
“我不管,是罪不是罪,我已经无力去辩驳。夏爷爷,求求你,如果你真能……如果你真……”
“真能通鬼神?真能与神对话与冥传音?”
明艳阳似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是!夏爷爷,我求你,你告诉我,告诉我,他在哪里?十年了,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即使魂魄也不曾入梦来。每晚,我都在等他,可是……梦里梦外,只有我一个人,梦里梦外,只有我在等他。”
抬眼,她深深地看着他,“夏爷爷……求您,告诉我,告诉我……”
唉……
看到这样几欲疯狂的明艳阳,夏爷爷沉思了很久才开口道:“好!我可以告诉你答案。可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我答应你,什么事我都答应。”明艳阳有丝欣喜。
“你要答应我,无论答案如何,你都必须试着去忘记前尘往事,好好活下去,不能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你……可做到?”
急于知晓答案的明艳阳,急急说道:“好,好。您可以说了吗?他……他在哪里?好不好?他是不是也在找我?他……”
“他走了!”
明艳阳愣住。他走了?
“三界之中全无他的踪影,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走了。”
他……走了……
什么……意思?
“无论是这个人,还是他的灵魂,都彻底消失了,他不在了,没有丝毫痕迹。”
消失了,消失了,他消失了……
明艳阳瞬间陷入极度的恐慌之中,仿佛身体被抽空,游魂一般,毫无生气。
自然,她也没有注意到夏爷爷目光闪烁,一丝无法察觉的光亮眨眼间被他悄悄隐去。
明艳阳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撞到了震惊于门外的魏夕言和楚飞儿。
夏爷爷刚带着明艳阳走,楚飞儿便拉着魏夕言后脚跟上。寂静如斯,门内的轻语显得格外清晰。
看着明艳阳失魂落魄的走去,魏夕言一言不发,紧紧跟上,想伸手扶她,却又缩回手,只是默默跟着她……艳阳,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一眼?只要一眼,你会知道,我眼中的深情不会少于他……至少……我还在啊……
楚飞儿冲进门去,“夏爷爷……”
“是飞儿啊……”
不等他说完,飞儿跑上前,“夏爷爷,都是真的吗?姐姐她……”
夏爷爷没有答话,静静地看着那株黑色曼陀罗。
“哎呀,夏爷爷,你说话呀,姐姐要找的人真的一点方法都没有了吗?那……那咱们发动全镇的人帮她找?”
“唉……傻姑娘,你艳阳姐姐要找的是已故的人了,你要怎么找?”
“原来是真的……我只是在猜……”轻声哭泣,“我以为……是我理解错了。我以为我能帮到她……”
她走上前,“夏爷爷,那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了?那艳阳姐姐要怎么办呢?”
唉,又叹了一口气,“丫头,别问了,这是我的罪啊……但愿我的决定是对的。你艳阳姐姐太苦,太苦了……唉,你就好好陪着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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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明艳阳走到镇口莲神的树根旁,跌坐。
庆典刚结束,还有几个居民仍在整理着桌椅。
她伸手抚摸着这棵被尊称为神的树,沙哑着开口,“莲神,莲神,你说我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好?生无可恋,死亦无所归,求生不得,求死也不得……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恸哭,声嘶力竭,撕心裂肺。
魏夕言心疼不已,不顾那几个人诧异的目光,他走上前,伸手紧紧抱着她。如此靠近,却仿佛抱着空气般,恐慌,于是更紧的拥抱……
低语,“艳阳乖,没事的,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远处,两个人缓缓而来。忽然在这样的深夜听到如此悲凉的哭声,两个人心中都有着熟悉而不好的预感。
疾步上前,“艳阳?”Julia轻声呼唤,慢慢靠近那个疯子般的女人,“艳阳?艳阳!!!”
陈天哐当一声放下包,飞奔至跟前,“艳阳!你这是……怎么了?”
丝毫没有反应,明艳阳依旧沉静在自己早已天崩地陷的天地中。
“你们是?”魏夕言抬头。
陈天和Julia同时转眼看到他,有丝不敢相信,几乎要把那个名字喊出口。
“我不是他。”
魏夕言了然,急忙开口道:“我叫魏夕言,艳阳这些日子都住在我们家。你们是……她的朋友?”
缓了缓,陈天说道:“你好,我是陈天,这是Julia,我们都是艳阳的好朋友。”
Julia顾不上多说什么,喊道:“别介绍了!艳阳情况不好,我看,我们要先把她送到哪里安顿下来才行。”
担心的抚了抚艳阳的额头,“糟了,她……”
“又发高烧了?”陈天立刻抱起她。
这两个人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处理起来也有条不紊。
“你们快跟我来。”魏夕言起身,带着他们朝家的方向疾奔而去。
原以为这只是我的劫难,却没想到把你推向无边炼狱,艳阳,这样的我,你还在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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