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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准备拿纸笔记下来,才惊觉他就坐在对面,垂眸翻书。
程丹若迟疑一下,了炕的柜子,取出纸和行囊笔,写了几项备忘录。
首先肯定是玻璃器皿,原先的在搬家时碎了一件,得寻来补,后是酒,酒精很重要,大蒜是最好找的,培养基需要琼脂,应该也有得卖。
她写完,吹吹干,随手夹在书页里,收拾好东,脱鞋床。
谢玄英就把蜡烛吹了,跟床。
帐子里呼吸闻。
两都没说话。
程丹若闭眼睛,默默酝酿睡意,脑子里反复推敲验流程。
入神,冷不丁听他说:“陈家的恩情,我想法子替还了吧。”
“不用。”她拒绝,抚养之恩的情不小,要还得别挑不出错儿,必定是要付出大代价。
谢玄英已经待她很好,何必让他再背她的情债:“我会自己还。”
而,这话不知怎么触怒了他。
他猛地翻过身,背对她,竟翻脸了。
程丹若侧脸瞄了瞄,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不能退让,她想,原则『性』问题,还是要早些说明白,省得他以为成了亲,两个就是一个了。
至亲至疏夫妻。
恩爱的时候,自恨不得把她的事做自己的,不爱的时候,一笔笔都是债。
其今后翻旧账,被他指说“我对如何如何”,不如最始就分清楚。将来若有万一,也不必落下太多怨憎。
她打定主意,忍不吭声,闭眼睡觉。
枕边。
谢玄英睁眼,气不打一处来。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之前她只是害羞,不是有意和他生分,这才口提起了陈家的事。瞧瞧她,想也不想,问也不问,口就是拒绝。
成了亲,她的事就是他的。这份情一日不还清,她就要一日在陈家伏低做小,被拿捏。
他暗吸了口气,试图冷静。
不能和她置气,好不容易娶她回家,不是为了和她吵架的。但理智归理智,感情归感情,泥都有三分火气,何况谢玄英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等冷遇,心里一阵火一阵冰,五脏六腑都在难受得要死。
我不和她吵嘴,不说话总行吧。
他悻悻地想,也闭眼。
满腹心事,哪里睡得,模模糊糊的,听得她轻手轻脚起夜。他竖起耳朵,却没等到她回来,反倒是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后就没声了。
谢玄英立即醒了,无声无息地下床,挑帘子。
梢间无窗,怕烧了地炕闷热,将槅扇了一道缝隙,次间相通,借了一缕月光进来。
借淡蒙蒙的月『色』,他瞧见程丹若披了件袄子,就伏在炕睡了。暖阁不冷,她只穿一件薄绸的寝衣,长袄盖到小腿肚,『露』出两只天足。
不知道是不是冷,没一会儿就缩了起来,把脚藏到袄子里,动作还挺熟练。
他满肚子的火气如浇冰雪,立刻消融无踪。
这架势,怕是以前没少给夜,听说陈家老太太是中风,更难伺候,一夜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个囫囵觉。
谢玄英吐出口气,甩帐子,大步走到炕前,把她拦腰抱了起来。程丹若下意识挣扎,才有动作,后背就靠到了柔软的被褥,已经在床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谢玄英把锦被裹在她身,“我不顾,就不知道顾自己。”
又莫名有些恨,“换个丈夫,置两回气,就能把自己『逼』死。”
一句狠话都没说,就气大到分床睡,放在别家,谁惯她的坏脾气?男和妻子斗气,都不用教,不和我睡,有的是娇妾美婢,多则半月,少则三五天,看低不低。
她肯定是不会低的,男也没几个愿意低,早晚耗死自己。
这话没吓她。
“胡说八道,我根本不会嫁那样的。”烧了地暖的屋子,再被严严地裹丝绵被,她热得都要出汗了,“松。”
谢玄英不松。
程丹若使劲扒被子:“松啊!要热死我吗?”
他这才放手臂,『摸』『摸』颈边,果薄薄一层汗。
不由尴尬:“要不要喝水?”
她扇脸颊:“喝。”
谢玄英便重新灯,倒一杯水给她。
程丹若伸手接,他却半途返回,抽回手自己喝了。她大感无语,心想男就是幼稚又记仇,也不和他计较,自己下床倒。
壶提到手里,轻飘飘的,居空了。
背后传来他的闷笑。
程丹若:“幼……唔!”
唇间渡来涓流,润了舌喉。
“茶冷了。”他说,“不能喝冷茶。”
程丹若喘匀气,还没口,他又说:“不许说话。”
她:“为么?”
“想气死我。”烛光昏暗,谢玄英低,注视她的脸孔,“我不舍得守寡。”
程丹若:“……”
他搂住她的腰,轻咬她的后颈。
程丹若下意识地躲,耳廓又传来湿润的热意。
她有蒙。
他们师生今天是交流了么,怎么忽窍了?
地炕的热意穿过木板,烛光照亮帐子的角落。
结婚第三天,依旧是晚睡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