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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曾国藩一笑,道:“原以为张先生有何高论,却不料也如那些走街串巷的江湖术士一般,动辄言人休咎,诓骗钱财,实在是寡然无味。com”
张继微微一笑,却不反驳,淡淡道:“大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晚生不过是为敬佩大人为人,才特来相救,大人不领情,晚生倒也不觉得怎样。只是大人连话都不让人说完,就加以批驳,实在有失大人名家风范。”
曾国藩道:“那好,老夫就让张先生说完。”
张继说道:“中堂大人宦海浮沉近二十年,自然明白‘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灭,谋臣亡’的道理。这些年来,中堂大人谦抑自持,韬光养晦,虽有功而不居功,确实也免去许多灾祸。但是,中堂大人常年领兵在外,所领湘军又是精锐之师,朝廷则倾国之所有为中堂大人筹集饷银。可以说,上至太后、皇上,中至朝廷百官,下至士绅百姓,无不为剿灭发匪做出了贡献。现在,发匪已平,朝廷对中堂大人屡屡褒奖,还有消息说中堂大人要入职军机,还要加封中堂大人为一等公,世袭罔替,这岂不是以天下之功加于中堂大人一人之身么?‘贪天之功,必获其咎’,中堂大人不担心这样的后果么?”
曾国藩笑道:“张先生所言差矣。当今皇上,乃是古往今来少有之圣明仁慈的君主,太后更是母仪天下,人所共敬,怎么会有‘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事?老夫也已经向朝廷一再表明,不敢领受朝廷的封赏,愿意回去带兵彻底剿灭发匪余孽。退一步说,湘军固然由老夫指挥,却是我大清的军队,不是曾家的部曲。老夫敢肯定,绝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张继闻言,哈哈笑道:“中堂大人此言差矣,您所指挥的湘军不同于八旗、绿营,并非由朝廷招募而来,而是您在老家湖南通过亲戚、宗族、朋友、师徒、乡邻的关系组织来的。各级将官都是您一手提拔的,都是您的铁杆亲信。除了您,谁也指挥不动他们。朝廷现在不动您,是因为发匪还未扫荡干净,发匪覆灭之日,就是您和湘军获罪之时啊。所谓‘小人之心,君子难测,’纵然太后、皇上天纵英明,但是馋臣们一再落井下石,您又能自保得了多久啊?”
张继话音还未落地,曾国藩已经拍案而起:“大胆狂徒,受何人指使来离间太后、皇上和我之间的君臣关系?来人啊,把他押下去,先以谋逆交顺天府,不,交刑部看管起来,待我向太后、皇上请旨之后再行定夺”。
曾国藩话音刚落,门外已经拥进四名戈什哈,持刀逼近张继。
张继毕竟是现代人,哪里见过这个阵势?一下也慌乱起来,喊道:“中堂大人,您想想,您来京之后,几次请求返回南京,朝廷为何一直不放行?”
曾国藩大喝:“堵住他的嘴,给我带下去。”言毕,戈什哈们扯下腰间的汗巾就来堵张继的嘴。
张继心中大骇,心想,想不到自己谋求仕途不成,反而白白送了性命,这穿越也真不是好穿的。眼看戈什哈那泛着酸臭的汗巾就要堵住自己的嘴,自己最后的机会即将丧失,张继也豁出去了,大声喊道:“中堂大人,您想想,朝廷为什么派李鸿章大人移防芜湖?”
曾国藩身子一震,一张黑红色的脸膛在刹那间变得惨白,全身的力气也好像在这一瞬间被抽干了一样,慢慢地瘫坐在木榻上。戈什哈们见到这个情形,也不敢轻举妄动,偷偷对视一眼,忙都转开目光。
半晌,曾国藩缓缓抬起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在院门外守好,任何人等不得入内”,回头又对文冠英道,“老文,你去前院知会诸位大人一声,就说我不胜酒力,先睡了。)请各位大人继续饮酒,尽兴再归。我过些日子再邀请各位大人”。文冠英和戈什哈们诺诺连声,退了出去。
曾国藩沉默良久,没有说话。张继一时摸不清这位权倾朝野的两江总督心里是怎么想的,也没有贸然说话。
其实,从谈话一开始,曾国藩就觉得张继所说的有一定道理,这些东西他在之前也未尝没有想过。但是,曾国藩一向自负自己的为人处世之道,坚信凭他的战功和韬晦之术,可以避免“兔死狗烹”的下场。所以,他对张继所说也只是持模棱两可的态度,想着随便敷衍几句,尽快让这个是非之人离开。没想到,张继越说越过分,他的那些话要是让言官们知道了,告自己一个“心怀怨望”,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曾国藩立下决心,让人将张继押送到刑部,也向朝廷显示一下自己绝无怨望之心,谋逆之意。
不料,张继竟说出了朝廷李鸿章移防芜湖的事。这件事几个月来一直横亘在曾国藩的心头,挥之不去,使他疑虑重重。
李鸿章曾经是曾国藩的学生,后来又做为曾国藩的幕僚,为其出谋划策,领导湘军与太平军作战,深得曾国藩的信任。咸丰十一年(1861年),太平军进攻上海,上海告急,曾国藩便命李鸿章回家乡合肥仿照湘军体制组建了淮军,开始在两江境内与太平军作战。
但是,随着淮军的日渐壮大和李鸿章战功的日渐显赫,曾国藩渐渐感到这个曾经的学生和幕僚已经不再像原来那么好使唤。而淮军也开始隐隐有与湘军争夺战功的趋势,渐有尾大不掉之势。但是,战事未完,加之朝廷也颇为赏识、信任李鸿章,他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做什么。
这次,太平天国的都城天京刚刚被攻破,他就被召回北京述职。他刚刚回到北京,兵部就行文命李鸿章率所部移防芜湖,公文中说的理由是“防止发匪余孽向西逃窜”。但是,曾国藩却不以为然,现下他的湘军就在南京附近驻防,太平天国的残余势力怎能突出这铁桶般的包围圈?而芜湖扼长江水道,正好位于自己的大本营安庆和南京之间。一旦有变,湘军就会被困在南京而回不到粮饷辎重所在的安庆。那样的话,这几万人可真是要客死异乡了。这一连串举动焉知不是表明朝廷已经开始猜忌他了?
因为有这件事,曾国藩近日来也颇为惴惴不安,但并没有想得那么复杂。直到刚才张继那一声大喊,才好像把他从迷梦中喊醒了一样,最近这一系列的事情竟然能和他的说法一一印证,这个年轻人对人性和朝局的洞察力,着实惊人。
不知过了多久,曾国藩突然从木榻上站起来,拱手躬身道:“方才之事实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张先生赐教”。
张继被他吓了一跳,忙也躬身还礼道:“中堂大人,赐教云云,实不敢当。中堂大人‘不识庐山真面目’,实在是‘只缘身在此山中’罢了。晚生是局外人,所以看得透彻些。中堂大人放心,晚生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曾国藩释然道:“如此甚好”,又向外面吩咐道:“把灯点亮些。再上些酒菜,弄个火笼,今晚我要与张先生秉烛夜谈。”门外的仆役们答应一声,纷纷准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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