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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伤的马车从铁矿谷出来,迎面碰到藩丙来交接防务,便邀这位老友上车同行。
藩丙是剑舍最早的一拨老斗奴,当初因为瘸腿不能练剑而气馁,经聂伤提醒改练长戈,得以重上沙场。
后来斗耆军改制,聂伤又委任腿脚不便的藩丙做了战车营统领。
藩丙感恩不尽,每逢大战都指挥战车集团冒死冲锋,立功无数。之后又被提拔做了都城县东北防区大戍长,负责的太山以南,南山以北这一区域的防御。
铁矿谷也在藩丙的防区内,山谷的外围守卫工作,便是他负责,内部则由内卫和内卫斥候保卫。
“侯主,我的村子就在左近,你如果方便,还请到家里吃杯酒。”
刚走出不远,在一个岔路口,藩丙就出言邀请。
聂伤左右看了看,周围都是荒山,不解道:“你家不是在马山邑吗?这里离马山邑还远着呢,怎么说就在左近?”
藩丙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山坳,说道:“侯主,我早就分家搬离马山邑了,这里是我的新领地,叫做炭灰邑,我现在住在此处。”
聂伤注目看去,树林后面隐约可见一个小山村,不由一愣,皱眉说道:“我把你封到这荒山野岭里来了吗?不会吧,我记得剑舍出身的兄弟,个个都有丰腴土地,难道是我记错地方了?”
“不关侯主的事,是我自己要来这里的。”
藩丙急忙解释道:“我的领地本来也在平原上,紧挨着马山邑。后来为了分家,干脆就把土地都给了族里,他们才痛快放了我。去年冬天彭国偷袭时,下臣在宿国战场上又立了功,有封地赏赐,便向兵部讨了这块领地。”
“你为何会要选这种地方?”
聂伤很是惊讶,朝周围指了一圈,说道:“外面多的是平地,又不会缺你一块地,你钻深山里作甚?”
“下臣有自己的考虑。”
藩丙正色说道:“我乃此防区之大戍长,主要守御通往东方之通道,还有身后山谷中的矿场。”
“此村卡在出入山谷的要害处,山外的大路正好也从山脚下经过,可以隐藏兵力,监视东西往来之通道。所以,下臣便将领地选在了这里,既当领主又完成了守备重任,可谓两厢便利。”
聂伤瞭望了一下远方平原,此村果然扼守在通道最窄处,不禁感慨道:“你倒是用心了,可惜此地贫瘠,却是委屈你了。”
“哈哈哈,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
藩丙一摆手,爽朗笑道:“我的领地不但不穷,反而颇为富庶。侯主随我到村里看了就知道了。”
聂伤也对他的说法很好奇,笑道:“好,我今日为那矿神窝了一肚子火,正好喝杯酒去去火。”
一行人便离开大道投东边小路,拐了几道弯,走下山坡,来到了谷地平地。
聂伤坐在车上一看,周围山地杂木丛生,平坦地方的田地也稀稀落落。庄稼地里鸟兽乱窜,也不见有人劳作,一副照料不当的模样,心中更疑。
很快到了村口,可见村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村子只有百余户人家,但是屋舍都很新,人们的衣着气色也很不错,一点也没有懒惰落魄之相。
“怎么回事?他们不好好种田,如何维持生计?”
他带着疑惑走进村里,村民认出了国主,都惊喜的叫嚷着,纷涌来拜见。
聂伤微笑着打招呼,这才发现面前大都是老弱妇孺,少见成年男人。又看到各家院里放着很多建筑工具,心中顿时了悟,大概猜到了他们的收入来源。
“侯主,此山村以前只有二十几户人家,后来我分了家,带着一部分近支族人和自己的家人奴隶搬了过来,又招揽了一些游民、释奴,便形成了现在的规模。”
来到藩丙家中,就在院里大树下坐了,这位主人一边命人准备酒筵一边为了聂伤介绍情况:
“村子以前无名,最近因为矿谷里遗弃的炭灰被村民取来垫路,满村都是炭灰,所以改名炭灰邑。呵呵,是我自己想的名字,太俗了,侯主莫要见笑。”
他为聂伤倒了一杯酒,继续说道:“我看侯主方才的神情,一定在想,炭灰邑的村民不努力种地,以何谋生吧?呵呵,侯主何不猜上一猜?”
聂伤端起酒杯,缓缓说道:“你的家族世代筑篱为业,人人都是藩工。如今国内大兴土木,到处都缺建筑工匠,熟练藩工酬金暴涨,这应该就是你和炭灰村发家的原因。”
“哈哈哈,侯主说中了!”
藩丙大笑一声,对饮一杯,解说道:“我家族原来都是藩工,后来国中日渐富裕,又大举开荒,每家每户的土地人口都增长了许多。我族中老人看的眼热,也开始拓荒种田,致使人力紧张,筑篱之人越来越少。”
“我见此景,深感可惜,以为筑篱乃是祖传的谋生之术,不可轻弃,便和族人发生了冲突。我说服不了他们,他们也说服不了我。于是我就用自己原先那块好土地,换了坚守筑篱之人,一起来此贫瘠之地定居。”
“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还心怀疑虑,担心饿死在山中。我立刻组织了筑篱队,把村里所有壮劳力都派了出去,四处为人筑屋建房赚钱。”
“因为我们建的屋舍坚实好看,速度又快,很快就出了名,被各处之人争抢,佣金翻倍都延请不到,铜钱如水一般流了进来。”
“哈哈哈哈!”
他越说越欢喜,双臂一拢,仿佛把村子都抱在怀中,得意笑道:“活太多了,钱太好赚了!男人们忙的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几次家,全在外面做工赚钱。这次为东海海王营建宫殿,我们也有一支筑篱队过去了。”
“村里现在就剩一群老小妇人,你看他们,气色多好。老的越活越久,一大把年纪了,什么都干不了,却怎么都不愿意死,小的也很少夭折了,人口越来越多。呵呵。”
商人不甚敬老,藩丙此言是普遍观念。
聂伤听了不舒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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