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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开:“你安心休养就是了,别的事不要担心。临出京时,张相和几位副相还让我捎个消息给你。”看商成露出留心倾听的模样,就说,“对于燕山和渤海两卫镇有功将士的封赏,礼部已经提出初步的建议。渤海卫不说了,燕山这边,孙仲山赐开国公,袭六世;张绍、西门胜、孙奂,都赐侯爵,各有世袭;郭表也是追赐侯爵,恩加一世;邵川以下,如姬正、钱老三、范全等功勋卓著的将领,封爵不一。所有出征将士都晋一级,有功劳者再计。”他凝视着商成,缓缓说道,“初议,予你上柱国勋衔,赐应县子爵位,食邑四百户,实封二百八十户。”
商成完全没有听出来,真芗是在以一种商量的口吻在同自己说话,也没有意识到真芗的话里,“予”字背后的深刻含义,更不清楚食邑四百实封近三百在大赵通常“虚实各半”的实封爵中意味着什么。在他的印象中,大赵的实封爵极少,绝大多数人都是虚封爵,象萧坚和杨度,开国公的爵位也只是虚封爵,按月领一份封爵应有的钱粮而已,家里有的土地其实都不是封地。他所知道的实封爵统共也只有两个,一个是鄱阳县侯,另外一个就是前燕山提督李悭。李悭似乎是个什么县伯,承袭的爵位,前年莫干大败之后朝廷追查战败责任,李悭在阿勒古西岸的军事部署有重大失误,罪责难逃,平原李氏因此而被朝廷夺爵……所以,无论是应县子的封爵,又或者上柱国的勋衔,他都觉得很满意一一忙忙碌碌两年,至少教别人认可了自己。可他是燕山屹县人氏,怎么封地却到应县去了?难道他还得把家搬去应县?但这些可以不忙,回头他得找人问一问这事就好。他先问道:“朝廷打算追封郭表。一一郭表的消息确认了?”他很关心郭表的事,还有郑七还有石头的下落。这些人都是他的好战友、好朋友和好兄弟。
真芗摇了摇头。燕山和渤海两个卫镇都没有郭表的确切消息。至少他不知道有这样的消息。
商成惊讶地望着真芗。消息都不确定,就要追封别人,上京在搞什么?他很气愤地说:“你们这样做,就不怕有朝一日郭表他们回来了,会觉得寒心?”
真芗摇着头苦笑。他个人是坚持必须要在得到郭表的确切消息之后再处理,可兵部和宰相公廨都不同意。尤其礼部,坚持认为象燕山渤海两卫镇这样的大捷要立刻大加封赏,不可能因为一两个人的原因而拖延一一这样做会寒了其他将士的心,还会让民众以为朝廷舍不得那点爵位和俸禄。
商成说不出话了。上京这样做也没错。但他马上又愤慨地说:“那你们就不能先把郭表的事情搁一边,先把该封该赏的都封都赏?”
真芗苦笑着解释说,不封赏郭表,那别人谁都没法封赏。因为郭表是燕山卫的假职提督,孙仲山和张绍都是他的下属,郭表陷落在草原上,至今也不知道确切下落,这其实就是说孙仲山和张绍他们都有“陷主帅于不顾”的罪错。可朝廷和黑水燕东大捷的消息都诏告天下了,现在突然说一群功臣都是待罪之身,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这确实是个难缠事,商成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解决。想了一会他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索性就不再去伤脑筋了。管他哩,反正以后郭表回来要打到门上去闹腾,倒霉的也是礼部!哼,这群不识数的家伙,那是一两个人?那是三千骑军!够礼部忙乱一阵了。
他压着两边太阳穴,想了想,又记起一个问题,就问道:“我记得,太宗皇帝曾说过,‘取黑水者公,子孙绵延承袭,与国同休’,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袭六世的开国公?朝廷是怎么考虑这个问题的?”
真芗斟酌着说道:“太宗皇帝断钺立誓时,说的是‘取黑水者公’,孙仲山现在只是破黑水城,所以朝中诸大臣都觉得,这种情况不能世袭绵延。”停了一下,他又补充说道,“兵部在上月二十一就接到孙仲山在黑水城的军报,他已经在十月初三就从黑水城撤军,这也证明他不是‘取’黑水城。”
商成咧了下嘴。一字之差,孙仲山的后人们想一辈子都躺在功劳簿上,看来是没得指望了。至于真芗再三向他说明“取”与“破”的差别,他也没怎么听进去。取也罢,破也罢,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孙仲山才三十六岁,刚刚做到怀化郎将,一下就成了世袭罔替的开国公,那就得把勋衔也配合着升上去弄个上柱国;这样一来,孙仲山以后还怎么进步?总不能让他现在就办离休手续吧?他估计,朝廷多半就是出于这些考虑,才硬把孙仲山的封爵压下来。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明年燕山还有一场大仗要打,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的县子就能改成县伯或者县侯,孙仲山他们也能把爵呀勋的再往上拔一拔。
关于燕山卫下一场战事的方略,他现在还仅仅是勾勒出一个大体的轮廓,很多细节都没仔细斟酌,所以就不忙和真芗说。
但他不想说,不见得真芗也不会问。事实上,真芗这次专程到枋州的目的之一,就是代表兵部和宰相公廨征询意见:在大赵与突竭茨之间的局面出现新变化之后,燕山卫下一步应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