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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叶千秋回到小院的时候。
桑桑和小黑已经在收拾碗筷。
看到师父出现在院中。
桑桑一脸高兴的说道:“师父,我可以去开门了吧。”
叶千秋点点头。
桑桑撒丫子跑到院门前,将小院的门给打开。
噗通。
三个长安府的衙役,一下子就掉了进来。
摔了个狗吃屎。
然后,又摔进两个人来。
一个是一身绛衣的官员,另一个则是穿着昊天道南门观道袍的道人。
和那三个长安府的衙役不同。
官员和道人摔在地上以后,迅速的就起身,然后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而那三个长安府的衙役,则是一脸晕晕乎乎的趴在地上,一时半会儿的没一人站起来。
这时,那身着绛衣的官员一脸惊恐的看着这座院子。
看着这座院子里的人。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桑桑的身上。
他蹙着眉头,然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下一刻,一阵清风席卷而过。
将身着绛衣的官员还有那道人,连同在地上趴着的三个长安府衙役,全都给卷出了门外。
啪!
小院的院门再次关上。
身着绛衣的官员和道人从地上爬起,对视一眼之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恐之意。
随即,二人快步离开了巷子。
至于那三名长安府衙役,在晕晕乎乎的半天之后,方才起身,一副见鬼的样子,跌跌撞撞的跑远了。
……
因为是过年。
老笔斋今天,后天,大后天便不营业了。
桑桑特意给自己放了一个假。
天天窝在叶千秋这里,吃饭,刨地。
墙根下的那片土,都被小黑刨了好几遍。
叶千秋还没想好种些什么。
但他知道,必须得种点什么。
颜瑟和卫光明同归于尽,在长安城里的某些人眼中,的确是一件大事。
毕竟,颜瑟不是普通的一个老头。
卫光明也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头。
在这个世上,只有你拥有价值之后,你死的才不会那么不平庸。
接下来的几日,叶千秋基本没有外出。
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地方要去。
叶千秋的小院变得平静。
但是,大唐帝国的高层之中,却是变得波澜起伏。
……
镇国大将军府。
许世漠然看着窗外的寒梅,花白的头发被梳的根根不乱,脸上的皱纹都仿似在排兵列阵,身后不时响起的咳嗽声根本无法令他动容。
做为帝国战功最显著的大将军,他有足够的底气去面对很多事情,然而当他真的那样去做之后,却发现事情的发展与他设想的并不一样。
“那个教书先生带着我直接闯入了御书房。”
“差一点,只差一点,陛下就死在了他的手中。”
“至于卫光明和那个教书先生是什么关系,现在没有人知道,或许,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或许是早就相识。”
“至于天枢处和南门观在颜瑟大师之死里应该承担何种责任,现在也尚不清晰。”
“咳咳咳……”
王景略低头看了看手绢上的斑驳血痕,忍不住蹙了蹙眉。
许世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还要咳半个月的血。”
王景略把手绢塞进袖中,平静应道:“能看见传说中的神秘不可知,即便是咳半年血也是值得的。”
听到这个回答,许世有些满意,缓缓点头。
王景略看着窗畔苍老的将军,微微一笑。
他名义上是龙虎山弟子,实际上是一名散修,所谓破境修行全部靠自悟,他从许世这里得到过很多不曾听闻过的见识。
所以,为此,他对许世很忠心,忠心到了可以违逆陛下命令的地步。
陛下在御书房中的态度很明确,如果他敢向任何人泄露在御书房中发生的一切,他的命就要没了。
可当许世问他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还是一五一十的将全部实情说了出来。
这两年陛下命他随老将军在大唐南疆征战。
老将军虽然性情阴沉执拗,对他却是悉心教诲培养,长期相处,他对这位老人竟生出一种如师如父的尊敬爱戴。
这也是他愿意违逆陛下旨意的原因。
“这种不可知的强者太强大了。”
王景略沉默片刻后,决定向将军坦承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他没有对大唐不利的企图,我认为不应该去触碰他。”
“即便他对大唐有些不为人知的企图,大唐还有书院,还有夫子。”
“怎么着,也轮不到我们这些小人物。”
听着王景略的句话,许世脸上的皱纹愈发深了。
他缓缓说道:“世间最强大的是什么人?不是陛下,不是宰相,而是修行者,我也是名修行者。”
“我自然知道不可知强者的强大,当年我也曾经见过夫子一面,我在军中度过数十载岁月,比谁都清楚夫子的强大。”
“但我首先是一名大唐军人,所以我必须警惕那些强大的修行者,无论是外来的不可知强者,还是书院的强者。”
“我必须警惕这些人,一旦不警惕,那就是身为军人的失职。”
王景略低声说道:“如果将军您是想借此事,看清楚那教书先生的意图,我觉得并不合适,因为现有的证据很难把那个教书先生与窝藏逃犯联系起来。”
“或者说,您只是想看看书院的态度。”
“我确实是想看看书院的态度。”
许世转过身,看着窗外淡薄的天穹。
“但我更想知道,卫光明在长安城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书院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做,那个小婢女和卫光明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教书先生和卫光明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卫光明为什么会出现在教书先生的小院里。”
“而这位教书先生出现在长安城里,书院又是否知道,若是知道,为何没有任何动作。”
“若是不知道,又为何不知道。”
“而这件事情和书院的十三先生宁缺……又有什么关系?”
王景略微微蹙眉,摇头说道:“这种警惕……似乎很没有道理。”
许世说道:“身为唐人,对于不明身份的外来者,需要有这样的警惕。”
“对外来者的警惕每个唐人都应该有。”
“但对于书院的警惕,便不是每个唐人都会有了。”
“现在,朝堂文武乃至宫中某些贵人,都像我一样开始对书院产生警惕。”
“而皇帝陛下只是在警惕外人而已。”
王景略默然无语,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警惕外人,他现在可以理解。
但为什么大将军又要警惕书院?
这很没有道理。
毕竟,有书院在,就有大唐在。
许世仿佛看破了王景略的心思,道:“为什么朝野之间有这么多人警惕书院?”
“因为这个世界是由世外和俗世组成的,而俗世里的一切其实一直是在被世外控制。”
“月轮国皇帝就位必须经由白塔寺长老抚顶,而其余的世间诸国君王继位,更是要经过西陵神殿同意,所以桃山之上的道门掌教和三神座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
“而他们身后却是佛道两宗的不可知之地,若能相通便是圣贤……相通便需要入世,但书院为何要入世?”
王景略终于听懂了这段话,在这寒冷的冬天里,汗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后背,既然都在世间,那便没有真正的所谓世外。
除了大唐帝国,世间别的地方都已经被修行者掌控,如果书院入世也是想像西陵神殿那般干涉俗世,谁能阻止他们?
王景略再往深处想。
卫光明,教书先生,书院夫子。
这三人之间,又会不会有某种不可知的联系。
教书先生为何会出现在长安城。
他出现之后,书院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教书先生和卫光明之间又有什么潜在的联系。
王景略仿佛抓住了什么,仿佛又什么都没有抓住。
“书院不得干涉朝政,是夫子定下的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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