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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已是中午时分了,王义方和两个从官用过午餐休息片刻,又来到花四娘的绣楼上。
绣楼仍是先前的样子,床帐零乱,桌上酒菜依旧,地下一片血迹脚印。王义方细心观察了一番,并未发现新迹象。
于是来到楼下侧厅,掀开白被单查看郑崇祖的尸体,见其全身并无其他伤处,只左太阳穴处有个约一寸长的口子,已经淤血,手和衣袖有些血迹,也未发现新的疑点。
出了侧厅,王义方想,用碗砸去,碎片锋利,割破头皮在所难免,可怎么会产生那么大的伤口呢?
于是三人又转身进了侧厅,找了一块布轻轻擦干了血迹,见伤口深处仍有淤血,再擦还有淤血,且伤口越擦越深,最后仔细一量,竟有一寸七分。
王义方看着从官道:“碗砸伤的伤口不会这么深,这是刀伤,且是用力捅的伤。”
这时一从官才发现郑崇祖腰部系的一把佩刀只有刀鞘没有刀,从官道:“必须找到这把刀。”
王义方说:“卢子文下楼时,郑崇祖尚未死,郑家家人上楼后发现郑崇祖已死,这段时间最多只有半盏茶的工夫,楼上只有花四娘和郑崇祖二人,凶手定是花四娘!可这把刀哪去了呢?”
三人很快上了绣楼,将床上床下柜里柜外甚至墙缝里都找遍了,不见有刀,又下楼将前院后院花丛草丛一一搜遍,最后找来十几名士卒在前院、后院像梳子一样查找了三四次,仍不见刀的踪迹。
眼见天色已晚了,整个花丽堂前楼后院都静悄悄的,王义方及从官三人在后楼正厅内坐着吃茶,都在想着这刀的去向。
想着想着,忽见门槛下方有成行的蚂蚁沿屋内墙脚爬行,直到屋角边的木柱,又沿木柱向上爬行;木柱旁边立着一个大衣柜,衣柜边上有一个红绒绣凳,这凳上还有一个带血的脚印。
王义方向从官指了指,三人会意地一笑。
这时天已黑了,王义方将花四娘由监内带回花丽堂来。三人在堂内一面吃饭,一面等候,刚端起饭碗,忽听到后院中传来女子哭叫“救命”声,持续不断。
借着灯光见是一妇女及一小女子坐在地上哭泣,抬头见树上还吊着一女子。
忙将该女子救下,见这女子不过十六七岁,已有数月身孕。几人将这女子放到地上,好一阵搓揉才使她缓过气来,乃将三人送入内屋。
王义方见这中年女子不过三十多岁,身段丰满,姿色秀丽,问道:“你是花四娘的母亲吧?”
那女子抽泣着断断续续道:“这两个是我女儿。”
“你姓什么?”
“丈夫姓詹。”
“你丈夫呢?”
“病死几年了。”
“那花四娘是……”
王义方和两从官又回到前楼,花四娘正戴着脚镣手铐站在那里,见到王义方等进屋,便扑通跪地叩头道:
“大人,小女子冤呀,请大人给小女子做主呀!”
说罢痛哭不已。王义方笑笑道:“把她带上楼来。”
上了楼后,王义方要士卒去了她的脚镣手铐,命人将绣凳拿到她面前,托起左脚放在绣凳血迹上,正好相符;又将她抬上大柜,要她比对柜顶上的脚印和手印,也是相符;然后再指着屋角天花板处,从官爬上衣柜顶,用力撕开天花木板,抽出一把爬满蚂蚁的带血佩刀,上面的手印正与花四娘相符……
此时花四娘已胆战心惊,但仍顽抗道:“这些都是卢子文干的,我一个小女子为什么要……”
王义方怒道:“带花四娘的‘母亲’和‘妹妹’!”不多时,那中年妇女和她的两个女儿被带到。
“他……他是个恶少。”这中年妇女快步上前,指着花四娘道,“他不叫花四娘,而叫华仕梁;他不是女儿身,而是男儿身。”
王义方猛地站立:“此话怎讲?”
中年女子抽泣道:“他霸占了我们母女三人……”
王义方沉默半晌,再问道:“你是怎么结识花四娘的?”
“我自幼长在宫中,是高阳公主的侍女。高阳公主出阁后,我被公公偷偷卖掉了,和一个叫詹玉成的洛阳商人成了亲,生了这两个女儿。后来丈夫病故,日子难过,我便在酒楼茶肆前卖花维持生计。后来结识了在花楼里做‘歌女’的花四娘,当时他无家可归,便寄居我家,前年冬天他突然有了钱,便带我们来到此地,此后才知他的真面目……”
王义方一拍桌子:“把他衣服扒下!”
几名士卒上去扯住“花四娘”的手脚将其衣服扒得精光,王义方继续道:“华仕梁,还有话说吗?”
铁证如山,“花四娘”见再也顽抗不得,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来。
原来,郑崇祖那天剥开花四娘的衣服一看,花四娘竟是个男儿身。郑崇祖气愤难耐,拔出佩刀正要下手,忽又想这毕竟是个钱罐子,便小心地给他穿好衣服,灌了一些解酒药,准备动身下楼。
这时,花四娘幽幽醒来,总觉自己衣服穿得不舒服,又闻到一股蒙汗药味,立即明白被郑崇祖发现了自己的真身,不禁怒上心头。
忽闻卢子文上来,然后二人相斗,他却仍闭着双眼,等卢子文走后,发现郑员外正扶额躺在地上哼叫,左太阳穴处有个口子,于是抽出郑崇祖的佩刀,对准他左太阳穴伤口处用力刺下……
这时他听到楼下有脚步声,急中生智,手持带血佩刀,脚踏绣凳,手扶衣柜,纵身跳上柜顶,将屋角天花板捅破,把刀扎在天花板横木处。
看了看毫无破绽,便纵身跳回到郑员外身旁抚尸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