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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就象个巨大的火球,静静地悬挂在天穹的正中,用它那炽热的火焰热情地拥抱着大地。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地上也没有风。大地上的所有物事,都在蒸腾的热浪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大赵中路军的老营,莫干大寨,此刻就正在经受着晌午日头的毒辣曝晒。
这是一座巨大的军寨,东西横亘足有八里,南北绵延六里多,三人高的土寨墙上,敌楼,箭垛,兵垒,比比皆是,巨大的床子弩在胸墙后面若隐若现,弩箭的铁镞头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寒光。一面赤红色战旗被人绑在寨门上的引楼上,它和旁边几杆赤蓝青绿不一的旗帜一样,似乎都无法忍耐住暑热的煎熬,旗面软绵绵地耷拉着。几个盔甲齐全的兵士,腰里挂着牛角号,手里擎着刀枪,在引楼上慢慢地踱来踱去,警觉的目光时刻地不停在闪耀着白色光点的草原上瞄来扫去。寨门外被人踩马踏趟出来的土道上,胡乱丢着几柄折断的长矛和箭枝,一把缺头少尾的弯刀躺在道路边的草稞里,刀刃上还挂着几条发黑的血迹。几只绿头苍蝇一边哼哼着,一边在刀刃上兴奋地爬来爬去。
军营里很安静,偶尔传来的几声马嘶,几乎就是这块土地上唯一的声音。用厚牛皮做成的帐篷顶反射回来的白炽光亮泛成一片,让人无法看清楚周围的一切。朦胧中远处好象有一队兵士走过去,可地汽袅袅光影飘曳,又有让人不敢断然肯定。很远的东边似乎有点什么动静,象是助战擂鼓声,又象是厮杀呼喊声,丝丝萦萦飘飘渺渺若有若无……
在大营西边一块用齐腰高木栅栏围起来的水塘边,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迷宫一样的密密匝匝的营帐间穿行。
这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黑脸膛上除了右眉骨的那条刀伤以外,几乎没有什么让人一眼就会注意到的特点。半指长的刀疤不象是新伤,也不算严重,唯一的后果就是把他右边的眉毛截成两段,成了相师们所谓的那种主刑伤的“断眉”。
那人飞快地穿过几排拿出来晾晒的被褥衣裳,钻进了一顶明显和周围的营帐有区别的帐篷。
赵石头精赤着上身,正坐在地铺上整理自己一路上的战利品,看人进来,只是翻了翻眼皮,就继续把这些耳环手镯挂链的小物件分门别类地放好。他最近经常这样干,把东西取出来检查一遍,再重新包裹贴身收好,只留一两样他喜欢的拿在手里反复地欣赏。
包坎浑身上下就剩一条薄裤,手里抓着块不知道什么布,就当蒲扇般摇来摇去,揩着下巴上流淌的汗水问刚刚进来的钱老三:“叫你去做甚?”
钱老三顾不上和他说话,随手抄起帐蓬角陶罐子上的木碗,舀了碗水咕嘟咕嘟地灌了一气,再舀了碗水仰头倒下去大半,才捏着碗舒坦地呻吟了一声,叹气说道:“哈!一一没把我热死!”他喝光了水,把碗放好,扒拉掉上身的短布衫在汗淋淋的胸膛上乱抹一通,一屁股坐到包坎的铺上,这才回答包坎的话,“也没啥事,就是告诉我,我升了,现在是西马直的边军副尉。”升职本来是件高兴的事情,但是他的语气不仅没有兴奋和激动的劲头,反而有股说不出的惆怅和抑郁,仿佛升职的其实是别人,和他没什么相关一般。
包坎和赵石头都没有显露出半点的惊奇,他们也没表示祝贺。赵石头把一个手镯举在帐门中透过来的光柱里仔细审量,包坎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破布。帐篷里还有二三十个兵,他们有的在打鼾瞌睡,有的在闭目假寐,还有的在抱膝出神。十来个诃查根根本听不懂中原汉话,都低着头在整理刚领下来不久的盔甲兵器。苏扎蹲在另一头撩起来的帐门边,给两个诃查根示范如何打绑腿。
过了半天,包坎才再问道:“校尉兼指挥,是仲山不?”
钱老三点点头,把半湿的短衫随手摊在膝头上。
“他人呢?”
“被行营知兵司的一个什么主簿叫走了,好象是找他核实他写的那份文书。到底是不是,我也没大注意。”
包坎又沉默了半天,然后问:“上头没说怎么处置大人?”商成到莫干寨的第二天,就被卸了所有职务,然后和他们一道被分派到这个专门为左路大军溃兵设立的休养营地里,到现在整整五天过去了,既没说怎么处分,也没说他的去处,就好象他已经被上头遗忘了似的。
钱老三摇摇头。他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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