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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克腹中胎儿,便逼其父将其遣送幽州舅家暂且抚养。
这暂且说得是暂且,谁不晓得,那一送怕就是永久了。且舅家自有嫡亲子女,对她这没娘的孩子又能有多待见了去?
见刘谨言那凄凄苦的模样,萧燕燕倒动了些恻隐之心,说道:“不若,汝与吾做个侍读吧。”
韩德让倒是嗤笑道:“尔不尚读书,要侍读何用?”
萧燕燕抱着刘谨言道:“那我读书,我读书。”
“当真读书?”
“当真。”萧燕燕点点头,见韩德让还是不信,举起小手指道:“不信拉勾。”
韩德让倒也配合着与她拉了勾,又说道:“如若反悔……”
“如若反悔,再也吃不着蜜果儿。”
韩德让不禁失笑,在她这儿,吃不着蜜果儿就算天大的事了。
沂国公主府收了刘谨言做侍读,倒一下让刘景受宠若惊,本忧着女儿去处。不想这阴差阳错的,竟给女儿奔了个金枝来。只是这公事一完结,父女垂泪而别,不忍多顾,终归心疼着对方。
而萧燕燕得了侍读,倒也新鲜有趣,连日里往课堂坐着,没再惹事生非。萧伊兰见姐姐妹妹都读书去了,没人再与自己作对,也是好生无聊,浑身不得劲。
终于将这姊仨都拐着读书来,介于三姊妹的基础太差,韩德让当先从《字林》《尔雅》《论语》《孙子算经·上篇》授起。
授课间才知,刘谨言年仅八岁,竟是连《孟子》《史记》《诗》都学过了,出口成诗亦不在话下,真不愧是翰林学士家出来的。
这日,韩德让端着书本往课堂去,眼见姐仨互扔着书籍嬉闹,唯有刘谨言认真奉读。
他入门将教案上的戒尺一拍,喝道:“没规矩!”那姊仨各自惊了一下,倒是停了手。韩德让又恼道:“我往日里如何说的?”
仨姊妹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全然不解。好片刻,萧燕燕低声嘟哝道:“四哥哥往日里说过好多话,我可记不全。”忽又似想到什么,欣喜道:“噢,我晓得啦,往日里四哥哥常说‘下课啦,玩儿去吧。’”
“玩儿?!”韩德让给气得七窍生烟,他沉了沉气,却先对刘谨言招呼道:“过来。”
刘谨言低着头,趋步上前,韩德让拿起戒尺,冷眼道:“二十个,伸手出来。”
刘谨言望之不解,小声道:“小人没错。”
萧燕燕见事不对,赶紧解释道:“谨言未曾嬉闹……”
韩德让不理萧燕燕,俯视刘谨言,问道:“何为侍读?”
刘谨言怯怯道:“伴主子读书。”
韩德让冷声训道:“你与我记好,所谓侍读,乃随侍左右,劝主之言行,纠主之过错,谏其善言,摒其劣性。莫只晓得自个儿埋头,左右皆不得罪,却忘做本分。我将三妹交予你,学生有一分过,尔侍读便有两分,我为执教则三分。掌你二十尺,我便自掌三十尺。伸手。”
刘谨言虽觉委屈,却也只得怯怯着伸出手来。韩德让举起戒尺,“啪啪”地打着,每一下都钻心般疼,叫她泪落不止。
二十尺罚完,那手不自觉颤抖,竟是连伸握也不能了。而后,韩德让也自掌三十尺作为惩戒,打得比刘谨言还重些。
萧燕燕不忍道:“既是我之过,罚我便好。”
萧胡辇也道:“我等一人做事一人当,何要他人替罚。”
韩德让却道:“莫着急担当,自有尔等的。”自罚完,又训斥道:“尔等有三过,一过:践踏书本,不敬先贤;二过:课堂喧闹,不守纪律;三过:连累他人,不识大体。各领十尺,再往后院扫院子去,一间一间地扫!”言毕,挨个打了十尺。
这般下来,仨丫头倒不敢再顶撞了,自觉着领罚扫院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