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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
王弥生退出后,也是抹了一把淋漓冷汗,他的反应虽不及韩德让迅捷。但终究在王府中侍奉多年,眼力还是有一些的。当张德均尖着声说“面见……贵人”时,他心中已明了七八分。好在,韩德让还是知道些分寸,没进去招惹。
赵匡胤夙好私访汴梁,一次出游本也寻常。可经赵承美一传,汴梁朱雀外街中有一闻道馆茶坊,那茶坊中有一曲《侠客行》唱得是贞义夫人,那茶坊东家还得了官家赏识。
这便引起许些朝中朱紫的关注了,贞义夫人之死是赵官家为数不多的心结所在。待得空闲时,想必还是要再去听一听的。
及此,闻道馆里便多了些官人往来,都是来此处守株待皇帝,面圣提议的。再有,便是一些应试士子,来斗茶斗诗斗棋的。
一时间,闻道馆的档次竟被拔高为一流,那墙上被诗兴大发的士子、官人们给涂鸦了一层又一层,倒颇有了些盛唐遗风。只是,赵匡胤再没来过,令那些守株待皇帝的都白待了。
戌月秋风落幕,亥月凉气渐入;
子月棉袄紧身,丑月风雪瑞年;
寅月初春倒寒,卯月杨柳新绿。
这日,宋琪随赵赞归京入朝,闲时来茶坊里蹭些茶点,一进门倒是吓了一跳。区区两年光景,这闻道馆倒给经营成名士集聚地了。他是不知,赵匡胤引来了朱紫们,朱紫们又引来了士子们。
而今日恰是殿试放榜之日,是故考生中亦是几人欢喜千百人忧。
这其中得意之人便有进士科及第者毕士安,科举三甲,只一甲三人可称进士及第;二甲、三甲则称进士出身、同进士出身。这毕士安中了进士及第,可谓风光。
但见其人及第风光无限,宋琪不免落寞。曾几何时,他亦曾这般风光过。
韩德让叹道:“乡思不堪悲橘枳,旅游谁肯重王孙;渔人相见不相问,长笛一声归岛门。”
宋琪无奈笑道:“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本有心,何求美人折。”他笑笑又道:“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韩德让亦接道:“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两人相视一笑,难得忘年交,却是一个不肯走,一不个肯留。
韩德让语重心长道:“先生有贤才,总不可蹉跎一世。”
宋琪摊手一笑道:“命运如此,岂由我。”
“先生天生俊才,怎由不得?”韩德让笑说道:“此楼高朋满座,未必无觅贤者。”
宋琪遍观“高朋”,嫌弃道:“张三之幕府与赵太师幕府,有何异?”
韩德让道:“先生此言差矣,太师府岂能与开封府同日而语?”
听着“开封府”,宋琪倒是来了些兴致。
韩德让又道:“晚生闻开封府推官有缺。周世宗时,先生曾因辨冤狱加授朝散大夫,此番履历倒能补此缺。”
宋琪嗤笑:“说来轻易,开封府推官啊,天子脚下、晋王治下,眼馋者众。有多少权贵亲朋子侄垂涎,何能使我补之?”
韩德让却自信笑道:“说易不易,说难不难。先生若信任,交付于晚生耳。”
见韩德让扬眉自信,宋琪倒是疑惑。他一辽国世家子弟,于汴梁连抛头露面尚不敢。究有何能耐,于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推举此位之上?
相较于宋琪的疑虑,韩德让却是成竹在胸。天下道路本非一条,众人爱走阳关道,我自有独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