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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楚云阳的论述,顾坦没有言语。赞同,那是违心的。不赞同,强烈的反对,才是顾坦内心的真实写照。自从因为苏竺而杀了卡奥以来,顾坦的凶戾之气渐增。但现在顾坦可不愿违拗楚云阳的意识,师徒刚刚见面就展开争辩,似有不妥,顾坦不想让这个从本性中透露善良的师傅不高兴。
倒是董越通达人情,从旁敷衍,道:“师傅所言见解独到,这世间的恩恩怨怨,谁又能完全堪透呢?很多的事情还是讲个缘字啊!今天我们三人的相见,不就是因这个缘字么?”
顾坦也是立即附和,道:“从西瀛州到青云州,离散近百年,今日重新相聚,真是冥冥中自有指引啊!师傅你快说说你们是怎么到的这里,这些年又经历了哪些?”
楚云阳见二人并不愿讨论这个话题,也不介意,继续说道:“我和董越,所谓炼丹行医之人,救死扶伤,治病救人,在世俗眼里应该属大造化。但医者偏偏都是小福报。天庭百官,无一医者,修道成仙,医者寥寥,众横捭阖,指点江山更是绝无医者,反倒是那些杀伐果决,心狠手辣,心机深沉之辈,双手沾满鲜血之人,方得万人敬仰,坐拥万里江山。说这话,并非抱怨,却反倒是说医者必是心胸狭隘之人。狭隘到心中只装得下治病救人,装不下万里江山。这样的医者,乃纯粹的医者,小福报,大快乐!”
顾坦听着听着,猛然醒悟过来,楚云阳并非在说他自己,而是在给两个徒弟开悟,让二人要有自己的世界观,有自己的方式,方法,去理解领悟人性,人心。
顾坦再次跪拜,对楚云阳道:“感谢师傅给徒儿开悟指导!未来之路,徒儿定会潜心思考的!”
楚云阳点点头,并未太过赞扬顾坦,因为董越在场,但董越没有意识到自己想让二人开悟这一层。太过赞扬顾坦,会让董越难堪。
“顾坦啊!说一说你这些年的经历吧!”楚云阳开口说道。
于是,顾坦把这些年的经历与过往,一五一十的向楚云阳和董越道来。
从遮断山遇魔,到六兄弟结拜,到心魔血咒,到离火岛,到苍澜海。在说到万佛宗与大荒宗时,顾坦表现的异常平静,平静的令楚云阳都感觉到一丝寒意。此时的顾坦,对佛陀的恨,已然滔天,不可化解。摩倾杀了奥特及上万修士,对顾坦来说就是死仇,没有化解的余地。奥特及大荒宗,开启了顾坦全新的认知,原来世间可以没有等级,没有尊卑,没有颐指气使,没有万万人顶礼膜拜的神。摩倾的傲慢,在顾坦的心中深深的扎了一针。
人,为什么不允许别人去追求最原始,最朴素的本求!
最后,顾坦又说到了苏竺,顾坦黯然神伤。
这一天,顾坦敞开心扉,向楚云阳和董越娓娓道来,他的爱恨情仇,他的跌宕起伏,尽情诉说。顾坦没有知己,肖义成可以说是,但二人相聚太少,无从诉说。其他几个结义兄弟,虽是情意相投,也是无法心灵倾诉。楚云阳和董越与顾坦交流更少,更谈不上知己,但顾坦愿意向他们诉说,只因为他俩的宅心仁厚,只因为他俩的慈悲心肠!
过了两天,侯琰回到了太医阁。
侯琰,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大医者。
众人在太医阁的院中见面,令顾坦没想到的是,侯琰竟主动的向自己问好。再看侯琰,个子不高,一身粗布的衣衫,一双黑色的破旧布鞋,上面沾满尘土,头发有些灰白,插着一根发旧的柳木簪子,五官还算端正,表情谦和。那是什么太医阁主,元婴后期大修士,分明就是一个农人无疑。
众人互相认识后,顾坦的心中有些异样------如此自甘贫贱的大修士,真乃奇人也!
侯琰查看了苏承的伤势,然后听了优离的讲述,之后开口说道:“那个洪犰的法宝长枪,必是在炼制时加入了硫银寒铁,这硫银寒铁有蚀骨凝筋之效,所以苏承的伤处,骨断筋折不能再续。”
优离心疼苏承,急忙问道:“神医,难道没有什么救治的办法了吗?”
侯琰却连连摆手,道:“优离姑娘不要叫我什么神医,就叫我侯琰或者侯大夫就可以了。”
楚云阳从旁插口道:“优离姑娘,顾坦,你们以后就叫先生吧!往后相处,你们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样性格的人了!”
侯琰也不等优离再说话,直接说道:“第一步,我先为他清创洁络,免得伤情变化,然后服下蛛丝续元丹,这样他就可以稳定下来,恢复清醒,与常人无异。第二步,如有机缘得到龙蛟之筋和千年龟骨,我再为他续骨接筋,自然可以痊愈。”
优离一听自己的夫君有救,心中自是欢喜,当下向侯琰问道:“先生,这龙蛟之筋和千年龟骨去那里可以寻得到呢?”
“十分难寻,寻到了,也未必能够得到。龙,我们人界应该是没有,蛟有,蛟大多隐藏于深山大泽之中。但我们需要的蛟,必需是五百年以上,可以幻化成人形的。能够化成人形的蛟,已经达到了人类的元婴期。千年龟也是一样。元婴期的蛟和龟,恐怕我们这些人都不是对手,所以说机缘,最好就是寿元耗尽的蛟和龟,这样方才稳妥。”
众人面面相觑,优离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下去,神情黯然!
顾坦开口问道:“先生,您知道什么地方可能有蛟和龟么?”
“泅魔海中有应该有千年龟,大荒州的蛮荒之地和天益州的万里大泽之中,据说有蛟。”侯琰回答道。
顾坦微微点头。
第二天,侯琰为苏承进行了清创洁络术,然后服下蛛丝续元丹。
第三天,苏承便清醒了过来。
护理苏承的事情,自然是优离来完成。每日洗脸梳头,擦拭身体,端屎接尿,优离耐心细致的看护着苏承。优离姑娘心思乖巧,又跟着侯琰学习伤口处理,没过几日,苏承的服药敷药,便都由优离来完成了。苏承与优离的感情,日渐加深。侯琰与楚云阳在苏承的面前,没少夸赞优离。
转眼过去了一个多月,顾坦每日跟在侯琰与楚云阳的后面,学习一些丹法医术。最令顾坦震撼的,是侯琰的行为,一个元婴期的大修士,竟然不分修士与凡人,不分贫富贵贱,全都是以礼相待,和蔼可亲,贫穷者送医送药,分文不取。富贵者也绝无曲意奉迎,只当是常人一般。顾坦心中自忖,不会比侯琰做的更好。
这一日,顾坦来到了苏承的房间,正好优离也在屋中。
“六弟,五哥要出趟门,你就在此安心养伤吧!”顾坦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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