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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留声机唱片,那留声机的发条松了,放出的声音也变了调,全是低音,是快要断气了那个样儿的声音。而且,他那声音也显示了他这个人的胆怯,生怕那听他喊叫的人不理睬他。
果然,他1路来这样喊叫了多次,那路上之人,也没谁理睬过他,也没谁留心看色那牌牌上写的是什么字。大约,人们只觉得他形容举有点古怪,疑心他是个神经失常之人,是个傻子。
雷远来从人们对色的眼光也看得出人们这种心理,所以他就更加胆怯了。
越走近城市,路上的行人就越多,他也越多次地举起他那牌牌,更多次喊叫寻孙月娥寻雷面包,人们仍是1样不理睬隐,大都匆匆而过,连脚步也不停1下。
走到市内的街上,人更多了,他照样举牌牌喊叫,人们总是冷冷淡淡的,也没谁答过他1句话语,没谁问过他1句话语。
他凄凉了,感到无路可行,无法可想。
孤独地在街头站了1会,见街上有间小客栈,他就管指然,慢步移动,不细所谓地走了进那小客栈去。他太疲累,他要休息了。
潇湘何事等闲回?水碧沙明两岸苔。
2十5弦弹夜月,不胜清怨却飞来。
这时,另有1人,也像是只归雁1样,从远处回到海湾市,也安歇在我们说的这小客栈。他比雷远来到得早,前两天就来了。
这人是个青年,大约2十3岁左右的年龄,姓司徒名彬,原是本市基督教会孤儿院收容的孤儿,由孤儿院抚育长大的。
他在孤儿院小学,成绩优异,教会选了他作奖拔生,给他助学金,供他上中学。他念高中之时,受了进步思想的影响,又学了些自然科学知识,知道宗教界的上帝创造世界,上帝主宰1切,人人都是上帝的奴仆那些所谓道理,是滑稽可笑的。
他写了篇无神论的文章,揭发那些宗教迷信,刊登在本地的报纸上,引起过1些影响。教会强迫他仟悔认错,他坚持不肯,教会因此开除了他出教,停止了给他的助学金。
他却考进另1间中学作公费生,以后又考进美术学院作公费生,继续念书。他爱好绘画,也下过功夫。他去上大学时,日本人侵占了海湾市,这城市沦陷期间,他不在这里,也没有回来过。
他念小学时,同孤儿院长罗以育的女儿罗丽娜同班同学,念中学时也同班同学,2人自小在1起,感情很好,后来就成为爱人,时相来往。
司徒彬是个高材生,罗以育是器重他的。罗以育全家,原也喜爱司徒彬,同他很熟乐。罗丽娜爱司徒彬,她父母原也同意了,或者说,是默认了,不反对。虽则司徒彬是个孤儿,罗以育夫妇,也不计较。这孤儿是由他罗院长教养成人的,是他育成的人才,他不会嫌弃这人的。
那时,罗以育以为司徒彬将来必然会学有深造,成名成家,能做出番事业来,前程远大。不料司徒彬忽然变为叛教者,罗以育是多年的基督徒,他怎能容1个异教徒掺进他这个基督徒之家来?而且他吃的是教会的饭,他全家吃的都是这种饭,他如容许女儿同个叛教者结婚,那他在教会中也就没有威信,这教会饭也就吃不成,要想过象现在这种温饱无忧的生活,也就难了。
罗以育出于这种利害关系,其实这才是最主要的关系,他就完全改变了过去的态度,极力阻止女儿同司徒彬恋爱,不许他们继续来往过从,不许他们通信,把司徒彬说成是受了魔鬼迷惑的人,要女儿死了爱这人之心。
女儿却没有死了这心,她背着父母继续同司徒彬约会见面,继续通信。不久,司徒彬去了内地上大学,海湾市也被日本侵占,联系才中断了。抗日战争结束后,2人又继续通信,未让罗以育夫妇知道。
司徒彬这次回到海湾市,是为了同多年的恋人相见。
罗丽娜也未让她父母知道这事。
罗丽娜还未来小客栈见过司徒彬,也未在其他地方会见过他。丽娜是个庄重的姑娘,平日只住在孤儿院的院子内,因为她的家也在那院子内,很少见她出门,在大街上也见不到她,更不须说她会出入小客栈这杂乱地方了。
丽娜这种庄重的性格,1来是自小曾诚心信教,从道德观上感到要养成1种凛然不可犯的正直的气度。2来是她家所在的那个环境,原来就是闭锁的,与世隔绝,有如个修道院,她自己也就是个修道女。
这情况,尤以日本占领的那几年为甚。当时,她父亲仗着宗教事业不受世俗干涉这特殊条件,没有从沦陷区撒退,他主持的孤儿院亦没有撤退,在沦陷区照旧办下来。
日本人倒也没要孤儿院解散。当时,日军、汉奸军、土匪、特务、警察、流氓,4处**掳掠,罗以育向伪市政府要了张“慈善团体不准骚扰”的告示,贴了在孤儿院门口,歹徒们也就不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