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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师兄,你又骗我!
待她一头栽倒下去,原本安静如夜空的行宫,顿时一片惊慌失措。
千里之外,还是北方。
京都的沙尘暴,掩盖着凉凉的春色。昏沉沉的夜空,突地响起一声惊雷。京都之外不足十里的天珠寺,雷声乍起,跟着下起了淅沥沥的细雨。
寺内的九层佛阁里,一个穿着一身锦绣常服,念着经文的中年人,停下手中转动的佛珠,惊讶地望着窗外,“起雷了,下雨了!”
跟着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闻着一股子带着浓浓土腥味的味道,重重地拍了拍手,高兴道,好啊,今年润正月,二月二龙抬头,春夜喜雨好兆头!
阁楼外早已经等候在外的佛陀,推开门来,笑吟吟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中年男人谦逊地摆了摆手道,这都是天下万民的福分,孤也是为天下人祈福。愿这天下再无旱灾!
“太子殿下心怀天下百姓,又如此虔诚祈福,佛祖降下这祥瑞,可见殿下的真诚!”那佛陀舔着脸笑得都开花了。
“赏,重重有赏!”太子秦重整了整衣冠,转身对身边的侍从说道。
那侍从连忙从兜里掏出一大把金叶子塞到那佛陀手中,那佛陀连忙拱手,恭敬道,善哉,善哉!太子殿下是有大福缘的居士!
待太子的行仗走出了天珠寺,那笑吟吟的佛陀突地脸色一沉,连忙转身喝退众人,关上寺门。待转过几个廊道,又穿过几个阁楼,来到天珠寺的后山,眼见着一座月洞前,早已经站着一个丽人,连忙垂目拱手道,小僧欲拜见郡主,还请居士禀报。
那丽人轻笑道,郡主,早已经等候多时了。大师,里面请。
进得月洞,穿过一片被细雨打湿的罗汉竹林,来到一处清幽的院落,却只见一女子白发苍苍地端坐在茶台前,望雨听雷,似乎极为开心。
“大师来了啊,快快有请!”
待他坐下之后,云秀郡主屏退身边的下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秃驴。那和尚顿时慌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太子殿下今日突然拜访天珠寺,前来为天下人祈福求雨,贫僧也不知其用意。
“当真只是祈雨?”云秀郡主淡然地撩了一把额头的刘海,端起身边的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小口。突地脸色一凝,反问道。
噗通一声,那和尚便吓得,一下子跪拜了下去,“贫僧对佛祖发誓,绝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他可说过什么话?都给本宫主细细讲来。”云秀郡主轻斥了一声。
那老和尚连忙一一将太子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情,都如实进行了禀报。待听完他的话之后,云成郡主不动声色道,下去吧。太子来过的事情,别太大张旗鼓地宣扬,适当放出点风声即可。
那老和尚连忙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赶紧站起身来。
云成郡主捂住嘴巴,重重地咳了几声,又吓得他惊恐万分,“二月二龙抬头!太子心怀天下,这是好事情!好事情就要把它办好!”
老和尚这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连忙拱手道,贫僧明白了。
看着老和尚战战兢兢地走出了院落,云成郡主却摇了摇头道,一个求仙问道,一个却痴心向佛,你觉得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屋顶之上,一身黑衣的秦越跳下来,端起她喝过的茶水,喝了一口道,真真假假,又何必在乎。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来天珠寺。
云成郡主责怪地撇了一眼他手中的茶杯,轻声道,他说二月二龙抬头,是个好兆头!
秦越一遍遍地念叨这这句话,突地面色一震,连忙沾起茶水,在茶台上不断地写写画画。不多一会儿,他才愕然地对云成郡主说道,你看看吧!
待云成郡主俯下身子,看清他用茶水写的名堂,也惊讶道,四月初八?
秦越一把抹掉茶台上的字迹,望着阁楼之外的夜空,若有所思道,二月二龙抬头,剃龙头,起龙船!
云成郡主差点一把打翻茶杯,脸色顿时精彩连连,“四月初八,起龙船?看来传言是真的,那江南之地还真有让他挂念的东西。他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下江南,你觉得与什么有关?”
秦越深吸了一口气道,桃花!
“以你对太子的了解,他又当如何?”
“假手于人!”
云成郡主再次冷吸了一口气道,是了,便是这般。他向来如此。
“那我们又当如何?”
“顺水推舟!”
秦越却笑了起来。
云成郡主见他喝了自己的杯子,又换了一个杯子,自斟自饮道,我可听说北山卫动了。
“换做是我,早该动了。后知后觉,还是太嫩了点。”秦越当即没好气道。
云成郡主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眼中杀机四起,不由心头一凛道,你这是想一枪下马?
“很多时候,我们总是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与其纠缠不休,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云成郡主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她又才抬起头来,盯着他问道,那人可有动静了?
秦越苦笑地摇了摇头。
云成郡主幽幽叹息道,惯看风月轻慢不语,她倒是躲得挺深啊!我的意见,咱们别再折腾了。就盯着那两个残废。
秦越猛地一震,转身再次问道,你刚刚说啥?
云成郡主连忙将她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番。“不对,最后一句!”
“两个残废!”
她这话犹如惊醒梦中人,秦越猛地跳起来,哈哈大笑地捶了捶脑袋,眼角泛起了泪光,又傻傻道,我怎么就没有想起他俩呢。
但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道,可他们北山王的人。
云成郡主心虚地摇了摇头道,你不了解他。他做事从来都是走一步看十步。有些事情看起来漫不经心或者毫不起眼,反而才他最厉害的地方。否则当年死的不是秦山,而是他。
“这么说,他知道她是谁?”秦越猛地醒悟过来,后知后觉道,全身上下却冒出了丝丝冷汗。
云成郡主惨然一笑道,我估摸着也是这个道理。否则那头病猫自污那么多年,又如何肯这般被人算计。那人定然下着一盘大棋,而他身在局中无法脱离,并且还是率先过河的卒子。
“为了谁?谁才是他的软肋?”秦越目光渐冷,下意识地问道。
“大魔王!”
云成郡主再也忍不住眼角的泪光,怆然泪下道。
秦越抬头想哭,可压在嘴里怎么也哭不出来。良久,才一转身走进黑暗中,幽幽道,你那男人太狠了。
云成郡主痴痴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恨声道,我看重的男人,又怎么是个懦夫。转头她又不甘心地低声臭骂道,我呸,你个臭小子。不是我的男人太狠,而你的女人太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