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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对听荷不亲,却也从来不曾为难于她,相反,一应应该给的,都只有更好没有克扣的。再则她就是留在府里,也得不了张掖的心,听荷若是个聪明的,自然是跟着她的好。
可听荷就没有想过,有缘哥儿在,张家岂会轻易放人?曾经把她放在庄子上不闻不问是一回事,让她跟着自己走,却是不可能的。就算一时能跟着她了,以后,也必是要回来的,如此,还不如一直呆在府中,站稳根基的好。至少现在,她还能为她们谋划一二。若是等真生了变故再回府,又哪里还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事实上卫临潇倒是不知道,听荷自她不顾自身安危求了她们母子二人,便从此暗下决心,真心真意的跟随她了。
听荷听了卫临潇愿意她跟着,也就松了口气,她相信以二爷待二少奶奶的那份心,只要她开口,二爷必定是答应的,一时又想起二少奶奶要出府,二爷怎么就能答应的呢?心里想着,不禁脱口问道:“您决定出府静养的事,二爷可知道了?”
卫临潇不欲多说,便笑着点了点头,别过话题。两人说了些闲话,逗了会儿缘哥儿,听荷知道卫临潇在张府里操劳多日,需要好生休息,便告辞回自己的小院里去了。
大概是莲子去通报了张掖听荷走了,不一会儿,张掖便回了正屋,刚好卫临潇洗漱完从净房出来,张掖叫丫鬟们退了,便想和卫临潇好好说会儿话,谁知卫临潇一脸平静的道:“丫鬟们既走了,就由我来服侍您先更衣洗漱吧,也累了一天了。”
张掖见她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也只得先忍了,还有一夜的时间,不急在这会儿,便点头道:“也好,你先息会儿,我自己来。”
说着,就打算自己去净房,谁知卫临潇这次竟十分坚持,跟着他入了净房子。准备热水,递上毛巾,张掖几次想开口,见她一脸淡然,只得逼回要说的话。
只到两人忙完,回屋里息下,吹了灯,放下帐帏躺到了床上,张掖才道:“你为什么要出府单居?若是担心父亲那些话,就应该交给我来处理。”
卫临潇侧身躺在外侧,背对着张掖。此时的下弦月,刚好透过回字格的窗,照进屋里,朦朦胧胧间,屋里的一切都能依稀看的清,卫临潇想着也许再也回不了这里了,心中竟生出些不舍来。毕竟也是住了几个月的屋子。
不由便叹了口气。
这几个月间,她假装两人琴瑟和弦,张掖待她也算有几份真心,她便也由着自己沉浸在这一份自欺欺人的感情里,毕竟一个人孤独的久了,对诸如温暖和爱之类的人间感情,有着一种出自本能的渴望。甚至有时候,她根本不愿意去想将来要发生的这些暴风骤雨。可再怎样的恩宠,也无法改变她风雨飘摇的命运。除非她能抛开卫家,一心一意做一个单纯的张家二少奶奶。可她能吗?就算她能,果真从此就真的能过上王子公主的幸福生活了?
她不是个天真的人,张府这样的权贵之家,她若失去娘家的护佑,只怕到最后依旧摆不脱零落成泥辗作尘的悲剧命运。她还有什么依持?这个男人的真心?可真心能有多长的保鲜期?
假若她真的依仗着这个男人的感情一味沉沦,有一天这所谓的爱也如东流之水,一去不返,她又该如何?只怕更加无法面对吧?既然如此,何不极早抽身而退?
她和卫家的命运,早就不可分割了。如今看着平静,只怕以后还有更艰难的日子在后面等着呢。她赌不起,她也从来不是一个会赌博的人。她只想信她能够管控的东西。
可这些话,她却不能对张掖说,她也说不出口。
也曾幻想过日子就此平静安乐的过下去,和这个人一生一世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可到底,命运还是给她按排了这些。容不得她做驼鸟。
张掖见她只是叹了口气,却不再说话。终是忍不住伸手便把她拉进怀里,紧紧的抱着,见她依旧不出声,不知为什么,心中莫名的就窜出一股邪火来。翻身而上,狠狠的把她压在身下。一手抬起她的下额,就着那淡淡的月色,盯着她的眼,压抑着怒火,低声道:“你从开始就觉得我们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所以,从来就没有想过和我一起,过一辈子,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人生诸事,从来都不是想怎样便可以怎样的?徜若能够,她难道不愿意幸福和乐的过一辈子不曾?
眼前那张逐渐放大的脸,交织着失望痛若和挣扎,这是她从来不曾在他身上看到过的。他,一直是那样冷静自持的人。
突然地,就觉得心中一阵抽痛。钝钝的,象是被一把没有刀锋的钝刀拉割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