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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台,运河边的冯家小庄园。
满树的梨huā已经化作尘泥,草庐的圆木柱下端还有水淹的痕迹,阴沉沉的天空中漂浮着铅灰色的乌云一,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冯秀若的好心情。昨晚就得了电报,估计今日晌午时分,杨格就要到芦台了。
一早上起来梳洗打扮后,冯秀若有些六神无主,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些啥,忙些啥,往往是走出闺门后就觉得不对,回头在镜前反复打量自己后,放心出了闺房。帮着尤妈和秀兰拾掇了一下,生怕素白的衣服弄脏了,赶紧回去照镜子,没事儿,没脏。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出门去帮忙摘菜,摘着摘着,问秀兰:“妹妹,你看我脸上弄huā没有?”要不就问尤妈:“尤妈,我辫子整齐不?好看不?”
两人都说今天的冯秀若最美,可她偏生不自信,一会儿又回了闺房照镜子。
眼看就要到晌午了,算算时间,直隶督署的机器船也应该到宁河码头了吧?又照了一番镜子,上上下下拾掇一遍后,冯秀若决定去厨房看看,兴许能帮上忙。宁河盛产银鱼,这种鱼长江和太湖里也有,一经尤妈烹煮出来就是上佳的美味。一边走,冯秀若一边想象杨格吃到美味银鱼时会是什么样子?据爹爹说,杨格自幼孤苦,在洋教堂里帮过工,不得已才投了功字军谋生,当兵的日子苦哈哈的,好不容易当官有出身了,却还是跟弟兄们一样,同吃同住,就没享过几天福。所以,冯秀若要去帮尤妈的忙,整治出最美味的银鱼来。
想象,想象不出来。她只听爹爹和秀兰大概说过杨格的模样。皮肤是黑黑红红的,身高比爹爹高了半个多头…大概略比大哥高一点,五官端正,鼻梁挺直,不是那种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却是那种耐看的、真正的汉子,就是,就是,¨秀兰说,杨格的眼睛很厉害,究竟是怎么个厉害的呢?
想象不出来!
走揖厨房,尤妈和秀兰在小声说什么?嗯,肯定在背后笑话某人轻手轻脚的靠近厨房的窗户…略微踮着脚倾听,还没听到什么,就听身后有人喊:“妹子,你干啥呢?”
冯虎臣如今是五品京卿,前几天才来芦台,打算明日就走,去京城里的那个督办军务处的衙门里行走办差。
喝破了行藏,厨房里没了声音。
试图偷听别人说话的冯秀若却羞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回答。倒是尤妈从厨房门转了出来,招呼道:“少爷回来了,那机器船到了没?老爷说啥时候上席呢?”
“来了…来了,早来了!”冯虎臣有些不耐烦,用眼神向妹子示意,哪知妹子不知道再想什么,没注意,他干脆伸手拉了妹子走进草庐,恨恨地说:“那个杨格是王八蛋,枉自我妹妹对他那么痴心,他,他…他竟然带了五个女人来!”
一时间,冯秀若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茫然了,脑子里白茫茫一片,啥也没有。
“走,回你房去,千万别出来。哼…等哥哥给你出这口恶气!”
木木的,冯秀若给哥哥牵着进了闺房,这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顿时泪水涟涟,泣不成声。杨格在冯义和、王秀兰嘴里,都是少年大英雄的形象,还被说成是当世冠军侯,冯秀兰想不出当世冠军侯是啥模样,就想象成说书先生讲的三国演义那个白马银枪的赵子龙。此时,那形象宛如水中月一般,轻轻一搅动,碎了!
五个女人……¨那冯秀若算什么呢?
杨格的日子也不好过,好说歹说,千说万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利害关系都说了个通透之后,两位老将的脸色才由暴雨前的黑暗转为晴朗。安顿五女在宁河县衙暂住,骑马跟随聂、冯二位老将走了一遭芦台大营,略微了解大营环境、兵力驻防情况和炮台装备,又将随行的康梁二人托给营务处总办汪声玲,这才转向运河边的冯家。
小小的马队在冯家院子外停下,自有马弁接过缰绳在院外的马桩上系好战马。
“虎臣,你在那干啥?”
“爹,我等人。”
“等谁?”
“杨格。”冯虎臣让开大门,径直走向杨格,也不说话,一照面就伸手揪住杨格的军服领口,拖着往一边走。杨格心知出了啥事儿,方才下船的时候仿佛就看到过这个未来的大舅哥。那就乖乖的吧,总不能坦坦荡荡的来了,遇上这事儿当缩头乌龟吧?再说,冯虎臣那身板儿,杨某人只需一,就撂翻他了。
“虎臣,住手!你懂什么?放开!“冯义和上前拉住冯虎臣,怒道:“就你这样还敢去京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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