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赵升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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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户曹赵升，二十七岁，与官职相比他的背景更为耀眼。兄长官至秦邑令，护卫雍城的西大门；姐姐是深受国君信任的南郑令百里残的嫡妻；此外，赵升还与上卿赵回有亲戚关系，在外人看来是了不得的。

    上卿赵回，时年六十二岁，在数十年的沙场征战中屡建战功，袍泽遍布大秦。数年前，少主即位之初，正是老将赵回担任主将，击溃了西戎部落的偷袭。献公归国之时，他又以自己的威望，命各地将领不要干涉，坚守边境，确保了秦国的安定。因此，献公即位后，给予了赵回极高的礼遇。

    在朝中，唯一能够对赵回的地位发起挑战的，是四十岁不到的甘虎，三年前就升至大夫爵位，一年前更是官拜司寇，深得秦君赏识。与赵回不同，甘虎年少之时便失去双亲，靠叔父养大。也正因为此，甘虎自小发奋，凭着祖上的余荫和国人的胆识，成了新兴势力的领头人。为了提高甘虎在朝中的威望，献公曾提供出征平叛的机会，哪知道甘虎轻敌冒进，大败而回。这让军中对他的领兵能力十分不屑，全然不肯听其调遣。不过，献公深知，大秦若想有朝一日与三晋抗衡，就不得不仰仗没有家族背景，没有世袭爵位，前途和命运完全仰仗国君的新兴势力。

    四六三年初秋，赵升与婢女偷情，被嫡妻捉奸在床，夫妻二人争吵不休，其妻威胁要将其告发。但听她这样一讲，赵升顿时怒发冲冠，用力给了嫡妻一拳，不想正巧头撞铜鼎，气绝身亡。赵升慌了神，忙将嫡妻草草掩埋，对外则称卷款失踪，寻找无果。他所不知的是，服侍嫡妻多年的僮仆看了个满眼，偷偷跑回嫡妻娘家，将事实一五一十地揭发出来。娘家人一直对赵升仗势欺人颇有微词，此事一出，他们便直奔国都司寇府，誓要赵升偿命。

    按程序，案件会被司寇的下属司狱士先行受理，有重大案件或久悬不决时再由司寇出面。嫡妻娘家人不了解的是，司狱士曾随赵回东征西讨，虽然没有受到直接恩惠，但他从心底佩服赵回，而他也完全了解赵回与赵升的这层关系。于是，事情变得简单了许多，司狱士亲自带队前往善明氏，经过一番搜查，遂以赵升嫡妻私自出逃结案。按律，脱户之人将受严惩，司狱士提醒娘家人，若想自保就不要纠缠。

    事情到了这一步，倘若司寇不知情，自然可以糊弄过去。可是，不知怎的，偏偏他知道了此事。一方面他暗中挑唆娘家人继续喊冤，目标直指赵回，称其指示司狱士包庇亲戚；另一方面，他亲自面君，请求将赵升革职，重审此案。一开始，献公派出的官吏经复查，仍以赵升嫡妻私自出逃上报，故而秦君对甘虎产生了质疑。可是，娘家人死也不肯离开司寇府，死者的弟弟竟然断指以示决心。献公一时也无法明断，遂命相国出马，带领赵回、甘虎及一众官吏前往善明氏再查。在那僮仆的指引下，众人挖出了赵升嫡妻的尸身，谎言不攻自破。

    结果，赵升被革职，处迁刑，司狱士同样被革职，赵回没有被秦君降爵，但他的兵权被全部收回。最令秦君心存忌惮的是，案件公布后，舆论大都偏袒赵回，对司狱士的遭遇深感惋惜。半年后，赵回病故，秦君任命甘虎领栎阳令，统国都兵权。

    事后，没有任何作为的善明氏县令及司空曹仅被扣减俸禄一年，这还多亏了交漪的求情和金子。

    城外，有一汪小湖，缥缈透亮，时而呈蓝时而泛绿，四周林木低矮稀疏，几座大石岿然坚毅，交漪常常在此演练大阳剑术。只见他左手握剑，手腕外旋，剑尖由前经下往右向上绕一立圆，同时左脚经右脚前向右侧方落步，腰身左拧，上体左转，随转体之势持剑直插左前；右脚右移，左脚向右侧上步，手心朝后，剑尖朝下。接着右脚向前上步，左臂前挥，使剑由左经上向右前方轮劈，并顺势在体右挽一立圆，左腕内屈使剑尖朝右；左脚向前落步成弓步，随上步之势由腰侧向前猛刺。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步法灵动，剑尖翻飞。

    交漪的身边，总有一女子相伴，名眉，府上女奴，是最标致，也是最温顺的一个。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清楚地知道交漪要她怎样，她就得怎样。等他累了倦了，还得让眉为他唱歌，哄他入睡，这一天才算圆满。

    四六六年秋，眉为交漪诞下一女，因善明氏临近洛水，故取名为洛。又因宓妃的传说家喻户晓，安静秀美的洛儿，便有了一个别称“小宓妃”。似乎直到此时，交漪才真正明了自己犯下大错。他是大阳人，洛儿将是他唯一的孩子；他是赵奉的后人，如何能娶一个女奴为嫡妻。他只得花大钱买通户曹和稳婆，又在附近置下一所宅院，将这对母女迁了进去，定期遣人送去食粮与钱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