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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至少会揍他一顿。”
此刻的陈子规并没有比被揍一顿好多少,他体质本来就差,昨夜冻了几个时辰,白天他发起高热来,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
他梦见了过去许多事。
从他有记忆起,他就长在青楼女人堆里,见的是环佩叮当,闻的是胭脂水粉,小时候他不懂青楼里的人为什么总调侃他是个“小杂种”,等长大一些,意识到娘亲是做什么的,再面对客人讥讽的笑时,他朦胧的自尊心会隐隐作痛。
青楼不养闲人,为了能活下去,他很小就要干各种杂活,洒扫除尘,端茶倒水,还要负责清理客人们夜里用过的恭桶。
他七岁的时候,某天早上像往常一样拖着几乎有他半人高的恭桶到后院清理,将恭桶倒出来时,他从秽物中发现了一团肉块。
那团肉块已经长出四肢初具人形,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他吓得不轻,飞快撇了恭桶逃开。
可想到拖出恭桶那个房间的主人,那是个十分美艳的妓子,陈子规唤她一声玉姨,玉姨对他还算不错,虽然也像其他人一样笑着叫他小杂种,但平时会把吃剩的糕点随手给他。
看在那些糕点的份上,他决定去看看玉姨。
推开玉姨的房间门,里面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陈子规摸到床边,挑起帐子一角往里一看,玉姨似乎还在睡觉,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蒙在皱巴巴的被子里。
陈子规喊了两声,被子里的人都无动于衷,他伸手轻轻掀开被子,眼前的一幕成为他后来好几年的噩梦。
玉姨躺在被子里,眼睛瞪得溜圆,眼白拉满了血丝,嘴张得大大的,脸色青白,浑身以一个极其痛苦扭曲的姿态僵在那里,而她身下的被子被血浸满,泡得发胀。
陈子规发疯一样尖叫着狂奔出去,一路上撞翻了不少人,直到被娘亲搂进怀里不断安抚,他才慢慢冷静下来。
等回过神,他低头一看,自己两只手沾满了玉姨的血。
自那以后,他有了一个在外人看来很是古怪的习惯,只要身上沾了脏污就必须洗干净,不洗干净他会彻夜难眠,甚至不断做噩梦。
……
“怎么烧成这样?”江浸月抱着胳膊靠在陈子规寝房门口,看大夫为昏迷中的陈子规施针。
“应该是水土不服,前几日他就不太舒服。”黎落应道,她叹了口气,“早知他体质这么弱,就不该带他一块来。”
江浸月嗤笑了一声,对她这番话颇为不赞同:“军师不也身体差,也没见他换个地方就病得起不来床,要我说,这姓陈的就是矫情。”
“好了,还在人家寝房门口呢,说人坏话也不收敛着点。”黎落推了江浸月一把,“去吩咐厨房熬些粥备着。”
江浸月走后,大夫收起针,开了些药才离开。
黎落闲来无事,索性坐在床边用虚拟显示屏看连续剧打发时间,连续剧看了一半,昏睡中的陈子规突然低声抽泣起来。